灼华看着两人缠在一处的手指,心田柔软,正要点头孩儿哭了起来,灼华忙一把推开他,急急去看孩子了。
徐悦无奈的看着虚空的怀抱,果然了,他失宠了。
带着孩子去到了前头,宾客已经来了许多,太夫人和睿郡王妃坐在大厅的上首同几位老夫人说话,夫人姑娘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处说着笑着,十分热闹。
老太太是不爱热闹的,前头几日已经来过,今日便不来了。
姚氏又有了身孕,胎像未稳,不能来人多的地方。
煊慧这一次的生产依旧有些艰难,柳家便让她坐了双满月,这会子还在月中,是以也没有来。
云海谋了个外放,焆灵和孩子虽他上任,如今不在京中。
便都托了长辈带了礼来。
见着徐悦和灼华进来都停了说话声,身份不如的便起身行礼。
这便是诰命与爵位的差别,诰命是依附的丈夫、儿子甚至孙子,而爵位却是实打实的荣耀,依靠的是自己的功绩。
灼华浅笑着颔首回礼,又给太夫人和几位王妃、郡王妃行了礼。
睿郡王妃指着徐悦,笑着与太夫人道:“都这些年了,这孩子竟还是这样粘人呢,非要送了妻子孩子过来才肯去男宾处么!”
徐悦温缓一笑,又看了妻子一眼才退了出去。
李郯和蒋韵、宋文倩早早就来了,围着孩子看了会儿就拉着灼华到一边去说话了。
前头姜柔那一场痘症几乎要了她的小命,待好起来,短短七八日的功夫母女两都浑然瘦了一大圈,养了这三个月小姜柔才又渐渐圆润起来,只是李郯这个当母亲的是被吓怕了,日夜担忧着,倒是没见怎么长肉回去。
好在姜敏也是个肯看顾的,白天夜里的照料着宠爱着,母女两个精神看着都不错。
邵氏看到孙子赶紧上去抱了一个,闻国公家的奶奶赶紧也接走一个,直爽道:“自打生了姐儿,我的肚子两年没动静了,叫我抱一抱沾沾福气好再添上一个哥儿,让我也尝尝儿女双全的滋味!”
两个小家伙在家中时常被抱着各个院子的来来去去,满月、双满月也见了不少人,是以也不认生。今日穿的是降红色绣宝玉葫芦的夹袄,红色的袄子称的孩子原就白皙的皮肤更是红润可爱。两个孩子眼儿睁的老大,东瞧瞧西瞧瞧,咯咯咯的笑,嘴角边若隐若现着一对酒窝,这是隔代随了他们的外祖母清澜郡主了。
夫人姑娘们围着两个孩子看来看去,“瞧着有七八分的相似呢!”
邵氏笑眯眯地骄傲道:“双生子,自然是像的。”
蒋大夫人就坐在邵氏的边上,看着眸色如琉璃的孩子,圆满润可爱,忍不住的上手摸了两把,眼角余光斜了儿媳一眼,笑吟吟的同邵氏道:“还是你的福气好。”
邵氏虽没有十八弯的肠子也听得懂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妹妹听得,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蒋邵氏强扯了嘴角笑了笑,眼神复杂的看着气韵更甚从前的灼华。谁会想到那样病弱的人竟一下生下两个嫡子呢!
灼华也只当没听到,和李郯说着话。
蒋韵无奈的摇摇头,晓得话不时宜,还是低声道:“我大哥有三个庶子,只是妻妾争斗,大哥坏了身子,往后也不会有都嫡子了。三弟和几个庶出的弟弟年纪还小,整日埋在书卷后,娶妻怕还早着。二房三房四房却都是子息繁茂,母亲难免一心盯着二哥。”
“事过多年,你得了美满。贺家的姑娘倒也等着他,可二哥至今不肯遂了母亲的意,如今更是搬去了官舍寻常也不肯回家,母亲装病、哭诉皆是无用,他便是由着打骂怎么都不吭声。听闻你产下双生子,他回来了一趟,什么都没说,就是盯着母亲看了好一会儿。祖母和父亲更是心中憋气了,母亲的日子也不好过。”
灼华只是淡淡的垂了垂眸,瞧着茶盏中的银芽上下起伏,腾腾热气氤氲在水面,朦胧了一盏清甜温柔。
李郯直接道:“该抗争时不争,该放手时倔着,有什么意义,平添旁人烦扰而已。至于你母亲。自己种的因,得的果子好不好,都得吃下去。”顿了顿,“当初邵家在京中时,谁不说一句邵家二姑娘和三姑娘利索能干,如今,倒是不得看中的大姑娘什么都圆满了。”
宋文倩看着门外长子带着女儿在院子里奔来跑去,笑的亦是满足不已:“越是凌厉能干的,越是容易有执念。自以为做出的决定是最好的,便想着让身边人跟着她的计划走。只是,人与人的感受总是不一样的,她以为好的,旁人或许觉得不过尔尔。好不好的,体味过了才知道,强求有什么趣儿。”
蒋韵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神色黯然的母亲,叹了声,“谁说不是呢!”
人人都道她嫁的如意美满,与丈夫青梅竹马,又有蒋家如此家门支撑,到底如何也只有她这个经历着的人才晓得。
她的丈夫李勉不涉党争,却有着东宫太后的照拂,又是皇帝的亲子,如今又领了太仆寺当差,便是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却能有一份泰然安稳的未来,那些高官大员便想着法子的把女儿送到太后面前,想着让太后做主给李勉做了侧妃侍妾,好歹与皇家也沾了光不是。
如今沐王府的后院也未必比李锐、李彧的清静。
丈夫虽纳了那些女人,好歹也偏袒着她,哪怕太后在她无孕的那两年多里几番暗示,他还是等到她生下嫡子才断了那些女人的汤药。
如今孩子不过十一个月,后院里隆着肚子的女人便有两个了。
高不高兴,幸不幸福,如人饮水而已。
西跨院男宾处的爷儿们想看孩子,徐悦进来抱,夫人们忽的停了话头,眼神来回于蒋家、灼华和徐悦之间。
臂弯里拖着安哥儿,徐悦容色温雅的走到妻子身边,抬手拨开飞起欲搭上她羽睫的一根青丝,轻柔的声音清越的似水轻轻搭在舒展的芭蕉叶上:“累不累?”
灼华抬头看着他们父子,宛然一笑,“不累。”
众女眷瞧着,都露了了然的神色,掩唇一笑,有那大胆直朗的便要取笑徐悦几句的,徐悦不过温缓的笑着,颔首带着孩子去了男宾处。
李郯看着灼华,揶揄的怼了怼她:“瞧你着月子坐的不错啊,气色好多了。”
灼华吟吟一笑,“整日不是吃就是睡,他照顾的也细致,又有阿翁的方子仔细调理,不生病了,气色自然就好了。”
李郯捡了颗杏干儿吃:“瞧着徐悦抱孩子的姿势,想来是没少哄孩子吧?”
灼华嘴角蕴了一丝笑意,恰似杏花花蕊的柔粉娇软:“但凡在家都是他抱着哄着,便是拍嗝儿也不用乳母。”
蒋韵歪了歪头,放下了到嘴边儿的茶盏,问道:“我倒是来的少了,听说你是……”她朝灼华的心口努了努嘴,“自己来的?”
灼华点了头,面色微有一红更胜二月春花娇柔。
蒋韵惊讶道:“那你……”往四处瞧了瞧,好在她们坐在角落里倒也没人一直瞧过来,“一个晚上孩子要闹腾几回的,你晚上不与他同寝么?”
灼华尴尬的咳了咳,面色更红了。
蒋韵一瞧,不用说了,肯定是夫妻同寝的了。
拍拍灼华的肩膀,“你当初的决绝,很有见地。”
徐悦二十七,姜敏也二十四了,这两个人就取了妻子,连个通房都没有,再看看自家的王爷,一个月能有半个月宿在她的正房就已经要偷笑了。
回头想和宋文倩干一杯辛酸泪,结果一想,洪都督虽然有几个妾室,但人家一年到头的不着家,回来自是与年轻的妻子恩爱,妾室有没有的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人家妾室没孩子!
算了,举杯敬寒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