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喊直接吸引了大半条街的注意。

长元尴尬地看着这个姑娘，问：“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公子救我……”姑娘哀求着，朝她身后的小巷看去。

那边追过来两个拿着木棍的莽汉，都是凶神恶煞。长元面无表情地把视线重新移到这个姑娘身上。

姑娘把他的裤腿抓得更紧了：“求求你……他们要把我抓到青楼里去……”

人群开始聚集在他们周围，指指点点地看热闹。而那两个汉子也跑到了他们跟前，恶狠狠地盯着长元。

长元问他们：“你们为什么抓她？”

“她爹欠了我们老爷的钱，把她抵给了债！”其中一个汉子中气十足地答道。

长元低头看着这个姑娘，若有所思：“你希望我怎么做？”

姑娘似乎就在等他这一句，立刻答道：“求求公子，把我买下来吧！”

“给我一个理由。”长元一脸淡漠。

姑娘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神，才抽抽搭搭地答：“公子要是不买下我，我就会被他们卖到青楼里去……公子不能见死不救……把我买下来，为奴为婢……我会当牛做马一辈子报答公子的……”

纵然这姑娘哭得连路人都动容，长元依然不为所动：“他们要钱，你给他们就是。”

路人之中传来一些声音：

“这小公子，别是个傻的。”

“要是有钱，谁还卖女儿啊。”

也有一些自认风雅的人评价道：“何不食肉糜？”

长元试图抽回腿，可是这姑娘拽得太用力，他根本脱不了身。

“公子……”姑娘哭得哀怨，“您不能见死不救……我们家已经没钱了，求求公子把我买下来吧……”

那两个莽汉颇不耐烦，其中一个语气不善地冲长元嚷：“你要买就买，不买就别碍着我们的事！”

“姑娘，”长元只得跟那姑娘讲道理，“你先松手好不好？你我素不相识，这样当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嗐，读书读傻了的。”路人评价道。

姑娘哇哇大哭，同时把长元的腿抱得更紧了：“公子不能把我往火坑里送啊……我不想去青楼……公子把我买下来，我……为奴为婢都可以……”

先前开口说话那个莽汉上前想拉走她，人群又是一阵低声的交谈。

“这小公子衣着不凡，又不是付不起这点钱……”

“买下来以后家里多个奴婢，还不好吗？”

“这人真奇怪……”

“这姑娘也奇怪，怎么就赖上了他！”

“喵~”

猫叫声混入人群，多少有些不和谐。在外围的几个人回过头，看见一位衣着素雅的美人，怀里抱着一只橘黄色的小猫，身边跟着一个小丫头，静静地站在一旁。

长元一听见猫叫就试图抽回腿，但是只抽了一下就停止了，因为姑娘挣扎的动作碰到了一些不该碰到的地方。

“喵~”

小猫又叫了一声。

抱着猫的美人眉头微蹙，走向人群中央，其他人估计她与这公子相识，自动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长元巴巴地看着她。拉扯那姑娘的汉子也停下来，警惕地看着她。姑娘自己却愣在原地，不太理解为何会意外出现个女子。

长元说：“姑娘，你还是放手吧，我已有妻室，你这样扯着我夫人会不高兴的。”

谁知那姑娘闻言又抱的更紧了。

“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阿梅问。

玉卿上仙目光落在长元被扯住的那条腿上，面上却看不出是怎样情绪。

长元见玉卿没有反驳他，继续说：“我已成家，怎么能不经过夫人同意就随便买下个人。”

为了方便，玉卿平常都是把头发全部挽上去，用几根簪子做成一个发髻，看着的确像是个已婚的妇人。路人发出一种恍然大悟的叹呼。

玉卿皱紧了眉头。阿梅抬头看看她，她却空出一只手按在阿梅肩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长元的语气已经是万分柔和：“我夫人已经来找我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夫……夫人……”姑娘也被这状况打得措手不及。

“对，她是我夫人，她不会同意我买下你的。”长元说。

然而话音刚落，玉卿就说道：“这种事情你自己做主，问我作甚？”

长元被噎了一下。

那姑娘松开了长元，对着玉卿就开始磕头：“求夫人开恩……小女子只是想求个活路，绝没有对公子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求夫人买下我，当个粗使丫鬟也好……”

她磕一下就往玉卿那边挪一点，眼看着就要碰到玉卿的裙摆了，玉卿冷冷地道：“别磕了。”

姑娘伏在地上呜咽。

玉卿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扔到那两个莽汉脚边：“够不够？”

姑娘抬头看着玉卿，脸上还挂着泪痕。两个莽汉面面相觑，好一会，其中一个捡起簪子，说：“够了，够了。”

“够了就赶紧走。”

那两个汉子犹豫了片刻，走了。

玉卿也转身就走，长元见状赶紧跟上。围观的人群见事情已经解决，也开始散开了。只有那跪在原地的姑娘，抹了泪站起来，跟在长元身后。

长元还没有搞清楚玉卿的态度转变，她不说话，他问她，她也不开口。倒是阿梅很热心，说玉卿是突然回来的，她们出来找他，觉得时间还早，就决定先逛一逛。

“你们中午吃了吗？”长元问。

“我吃过的，”阿梅说，“嗯……苏姑娘，应该是吃过的吧。”

她这么一说，长元就知道，玉卿没有吃东西。虽然神仙不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饿，长元还是在街边给她买了几样糕点。考虑到她的口味，他没有买太甜的东西。

玉卿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把小猫递给了阿梅，然后接过糕点。却也没有打开来吃，而是回头看着那个姑娘。

走出一段路，那个姑娘还跟在后面，玉卿问：“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姑娘已经从他们的谈话里知晓玉卿并非长元的妻，答话答得很得体：“苏姑娘既买下了我，我便是姑娘的奴婢，自然要跟着姑娘。”

“你的意思，现在我是你的主人？”

“是。”姑娘肯定道。

“那好，我还你自由，你可以走了。”

那姑娘闻言，又跪了下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姑娘救我于水火，我一定要报答的。”说着眼睛又湿润了，“况且，姑娘要我到哪里去？父亲要卖我，我逃出来，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只求公子和姑娘收留，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奉二位。”

玉卿冷笑道：“我买下的你，乾（干的繁体）他何事？”

姑娘慌道：“是奴婢失言了，姑娘别生气。奴婢一定好好侍奉姑娘，绝无二心！”

玉卿仍然是冷冷的笑着。

一路回到了住处，这姑娘还是怯怯地跟在后面。阿梅最后一个进门，问：“要让她进来吗？”

玉卿对着长元抛下一句：“你看着办。”就快步穿过了院子。

长元只得交给阿梅一点钱，让她带着那姑娘去找她母亲，帮忙给那姑娘梳洗再换一身衣服。

从阿梅手里接过小猫，他就回了自己住的小院。玉卿仍同半个月前一样，坐在池边观察池水。他轻轻把小猫放在地上，小猫蹭到玉卿身边，乖巧地叫唤了一声。

玉卿抹着小猫的头，凉凉地问：“男女当街拉扯不成体统？你夏留月拉扯我的时候还少吗？”

“你不一样。”长元说。

“哪里不一样？”

“嗯……你是我的夫人。”

可惜这俏皮话没有逗笑玉卿。她伸手去戳小猫的脑袋，低低地说了一句：“轻浮。”

小猫喵叫了一声，然后变回了花生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