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

一众侍卫径直将小红的尸体抬到殿前，差点没把李如海气死。

抬眼看了看里面暴怒的顾澜，一脚踢向了为首的侍卫。

“公公？”那侍卫一懵。

“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东西，把这......把这抬进来干嘛？”李如海气得直哆嗦，竖起手指，往门外一指，“抬出去，抬出去。”

“李如海，你在干嘛？”顾澜被门口的嘈杂声吵得头疼，边说边往门口走来。

“啊，皇上。”李如海打量着顾澜，斟酌了一番。

“那婢女带来了？”顾澜皱着眉头，抬头看向众人抬着的尸体，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带进来吧。”

“皇上，这......”

李如海还想说什么，顾澜罢了罢手没让他继续。

“是。”李如海应声，招呼着门口众人将小红的尸体抬入殿中。

安顿完毕，一众人便守在大殿两侧，不再言语。

顾澜自然不会当着众人面亲自检测尸体，更何况这具尸体死的蹊跷，时间不偏不倚，任谁都知道这里多的是猫腻，顾澜就这么看了眼，回到座上，吩咐着，“李如海，去把安太医叫来。”

李如海虽然不记得具体是哪位太医，但眼下离开大殿去寻人还是不难的，答应着是躬身退出，突然撞上一堵人墙。

“诶哟？”李如海揉了揉脑袋，多年的当差经验已经让他养成一个习惯，再也不会脱口而出“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没错，能到承乾殿来的，都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谨言慎行是宫里保命第一法则。

待李如海收拾好自己，抬头一看，“啊，娘娘。”

没错，李如海撞上的正是芙蓉阁一行人。为首的是芸娘，因为方才猛烈撞击微微皱着眉头，但却在看到李如海的一刻强行舒展笑颜，问道，“李公公可还好？”

“无碍无碍。”从前都是伺候皇上的人，情谊也比旁人多了几分，这宫里若要说李如海对哪些人是真心关怀，芸娘绝对算一个。

“那就好，那就好。”芸娘放心了些，回头看向我，“娘娘，咱们进去吧。”

“诶，娘娘，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李如海闻言倒是刻意往我的面前站了站，阻了我上前的路，“娘娘请回吧，皇上这会子正愁着呢，今夜应当不会再去......”

原来李如海竟以为我是为了找顾澜回去儿女情长？

我笑了笑，“李公公，你误会了。”

“噢噢，对不住对不住，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娘娘见谅。”李如海自知说错了话，面露尴尬，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

“公公，可否告知本宫，里面状况如何？皇上可是在愁什么？”我担心李如海不说，刻意提点身份威压了几分。

到时李如海没打算隐瞒，凑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的婢女，噢，不，从前别院那位，小红，没了。”

我其实早已知晓，但仍表现得面露惊讶，轻呼一声，“啊？怎么回事。”

“具体的老奴不清楚，死的很是可怖，娘娘还是莫要进去的好。”李如海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啊，娘娘，老奴还要去请安太医过来，去晚了，耽搁事情了可不好。”

我回想着，安太医是宫里为数不多擅长蛊术的太医，但因为医术平平并不被众人记得，难道小红的死和蛊术有关？心下想着，嘴上应着，“公公去就是了，不必担心。”

李如海点头应了，擦身而过匆匆道了声，“娘娘您好生考虑，务必思索清楚了再进去。”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思考，也不是没见过顾澜生气的模样，更何况本来自己就想来探个究竟，进不得或进得了，都是要进去的。等李如海走得稍远了些，我侧头对芸娘道，“走吧。进去。”

大殿肃静，我环顾四周，正中陈列着一具尸体，尚未掀开白布，却也看得出是女子的身躯，饶是灯火通明，在这深夜里也显得格外阴森。

顾澜比想象的要阴郁很多，和方才的如沐春风完全不同。

“参见皇上。”我看着顾澜，徐徐下拜。

“芙蓉？你怎么来了？”顾澜看了眼白布遮盖的尸体。

“你们都先下去吧。”顾澜对着两旁的侍卫说道，“都到门口候着，今夜严加防范。”话毕站起身来向我走来。

两人一尸体的氛围更加诡异。

“快起来。”顾澜亲自扶了我起来，牵着我绕过白布遮掩的尸体坐到他的身边，尽管疲惫还是温声问我，“是不是晚上睡不着了。”

“嗯。有点。”我如实回应，明知故问，“那是小红？”

“嗯。”顾澜没有否认，“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听说......”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所闻之言。

顾澜捏了捏眉心，“我也不知道，先等太医瞧了才能知道具体原因。”

“嗯。”尸体的布依旧盖的严严实实，想来顾澜也是根本没有打开看过。

我回想着从前和小红的过往，倒也昏昏沉沉起来。

“安太医到。”李如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吱呀——”

李如海推开门，引着安太医来到面前参拜。我瞧着安太医一身风尘，想来也是刚刚从睡梦中被唤起。

“参见——”安太医说到一半，便被顾澜打断，等了这么虚久，早就耗尽了他的耐心。“免了这些虚礼罢。快给朕去瞧瞧。”

“是。”安太医忙起身检验尸体。

我和顾澜一起看着陈列在眼前的小红的尸体。掀开白布的那一刻，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脖子上布满青紫的勒痕，整根脖子差不多勒断了三分之一。我几欲作呕，却还想再看，一双手却覆住了我的眼睛，“够了，再看，你会怕的。”

“我想知道真相。”我感受着顾澜手掌的温热，提着请求。

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为什么会请温太医来看，背后的歹人究竟是谁，今夜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前线加急非要夺了这个人的命。

我拉下顾澜的手，看着温太医往她身上扎着针，试探着找着原由。

尽管她曾背叛了我，但如今这般惨状，终是让人不忍。

“好。”顾澜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