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瑾的马车还停在路中,一路上并不算太顺利的沈湛和傅承瑾此刻并不敢有所动作,只得静观其变。
等了许久没有发生什么变故,沈湛这才清了清嗓子,向帐外的车夫问道:
“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停在了路中?”
还未等马夫回答,突然从小小的窗户外飞入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沈湛本以为是什么暗器,本能地护在了傅承瑾的身前,傅承瑾掠过护着自己的沈湛看到了飘落进来的白帕子,弯腰捡了起来。
沈湛看了看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才坐回了远处,看到傅承瑾手里的白帕子,恍然地说道:
“原来只是个帕子,许是外面风大,从哪个女子手里飞落下来的。”
沈湛说完便撩起帘子往外看去,想要看看有没有人焦急地寻找着。
傅承瑾看着白帕子入了神,原本只是想瞧一瞧,没想到上面的画让他心中一滞。
本就不大的帕子上绘着一幅画,应该刚画不久,墨迹还没干。画上只有一只鸟和一个笼子,每一笔都歪歪扭扭的,不仔细看还真是无从辨认,但傅承瑾却一眼就能感受到绘画者的心境。
那是一只飞向笼子的鸟,本该飞入林间,却自己飞向了笼子。看着画中的鸟,傅承瑾也想起了自己。从前自己从未动过什么争夺的念头,也不愿意面对父亲的变化,只是以为只要自己离得远远的安分着,一切便会按照自己所期盼的方向发展,可显然并没有这么简单。
逃避到最后还是会没有退路,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倒不如早些走进前方的笼子,也许还能闯出一片自己期盼的生活。
这画工虽然极为不成熟,绘画者不过十岁,也许作画之人的烦忧不似自己一般重,但这画却能走进傅承瑾的心里,但愿作画之人也能想通。
傅承瑾有些惊喜来到晋城的第一天就能和陌生人有心意相通之感,他小心翼翼地把帕子揣进怀里,一把拉开正在伸头找寻帕子主人的沈湛,自己探出头去寻找那位似乎能心意想通的知己者。
引得不知情的沈湛愤怒一瞪。
“就算是想看美人找帕子也不用如此着急吧。”
傅承瑾不予理会,只是急切地拉高帘子,但马车起步后走得很快,等他探出头的那一刻,马车就已经驶出了路口。
傅承瑾只看见马车转弯的尽头,人群还未散全的地方,正是在京城略有耳闻的天香楼。
傅承瑾暗暗记在了心里,坐回了原处。
马车终于停在了傅翊安排的府邸门前,一下车,傅承瑾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暖,叹道:
“晋城的冬天似乎比京城走的早些。”
沈湛紧了紧大氅,没好气地说道:
“哪有什么早不早的,只不过你离开了那片没有温度的地方罢了。”
说完便径直走进了房子,只留了傅承瑾一人在原地愣住了,沈湛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起初还以为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没想到也是毒舌得很。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紧攥着的白帕子,有些珍惜地放回了怀中,抬头看着牌匾。
“晋川府”
这便是傅翊派给自己的府邸了,晋川六城的生意皆要经过这里,虽说自己来到这里是来管辖晋川六城的,但晋川六城一向安定,想来自己学文习武的时间会有许多。
傅承瑾回过神,无奈地跟上了沈湛的步伐。
沈湛立于庭中,一袭白衣有几分凌于尘的味道。傅承瑾却总是一身黑,傅承瑾小时候就没有母亲的照拂,只是由嬷嬷养大的。
嬷嬷是傅翊安排的,本就不是全心全意为了傅承瑾好,便总是挑些深色的衣服给他。久而久之,傅承瑾的衣柜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此时一黑一白二人立在院中,竟是有些赏心悦目,虽说两人都不大,但五官都生的极好,只不过沈湛的眉眼柔和,傅承瑾的眉眼更凌厉些。
阜皇的人在傅承瑾安全到达后便回京城复命了,随行的侍卫手下们慢慢放下行李,不紧不慢的安置着物件,很快空荡荡的晋川府就有了人情味。
看着虽然简朴但是没有束缚的院子,傅承瑾和沈湛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不论过往,这将会是他们的新起点。
突然,暗处一个高手手拿长剑向沈湛袭来,没有武力在身的沈湛躲闪之下还是中了剑,应声倒地,傅承瑾上前抱起受伤的沈湛,愤怒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说话,一下打晕了傅承瑾。暗处一下子出现了一大批人,把府里的侍卫尽数斩杀,随从也是落荒而逃。
高手看着眼前的二人对自己人说道:
“把府封了,就说傅承瑾不见客,把他们两个都带到影卫营去。”
一众影卫半跪:
“是。”
暗阁内,薛稷在屋内翻阅一些书籍,书玉身穿一身利落的衣服从远处飞来,落到了薛稷身边,低声耳语道:
“我们的人赶去的时候傅承瑾已经被抓了,里面的侍卫也被对方清理干净了,现在晋川府已经闭门不见客。看来不止我们想要傅承瑾的命。”
薛稷皱了皱眉,问道:
“查到是谁了吗?”
“应该是江左的影卫。”
薛稷微微舒展了眉头:
“也好,江左想与高氏抗衡,必然会控制住傅承瑾与高氏生的傅承翊对抗,江左手段残忍,想来傅承瑾怕是会生不如死。”
书玉在一旁静静听着,薛稷看着书玉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小小怎么样了。”
书玉思考了片刻,回复道:
“第一日是要辛苦些,听云衍说受了不少苦,不过有云衍照顾着,不用太过忧心。”
薛稷点了点头,书玉转身离开。
薛稷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薛小小一日日长大,越来越不忍心让她回到仇恨中失去眼里的澄澈。可终有一日她知道了真相,也会愤恨薛家的遭遇,也会愿意去声讨傅家吧。
薛稷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眼神变得幽远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