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们泛要争取他,要个他好印象,让他和我们更接近。有可能的话,把他和这支队伍尽入囊中,为我所用。真的,这支队伍很团结,很单纯,也很有价值。我和他们相处时间越长,越能体会到这支队伍的价值,这不是一般普通的旧军队,这是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新式军队,至于它新在哪里,我一时还不清。但我坚信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周而成的最后几句话,到了朱中安心坎上。其实,朱中安一直有这种想法,朱中安和唐飞、邓兆麟他们也商量过几次。
他们能不厌其烦地与之如此这般地周旋,也有这方面的因素。问题是能不能最终达到目的,这就不那么简单了。上,最高的武学境界,是“无招胜有毡。这是文饶痴语。在现实中,有备才能无患。未雨绸缪,领先一步,才能步步主动。周而成的话又一次提醒了朱中安。接着,朱中安告诉周而成,袁东辉发觉了一件事,一件很蹊跷的事,那个船长黄金忠在慈利发过电报给汉口的乐维堂,而这个乐维堂是日本人堂口。黄金忠究竟在搞什么?黄金忠是周而成推荐给黎得水的,原来只是认为他是湘西人,熟悉湘西的水道。黄金忠和乐维堂有这么层关系,周而成的确没有想到。黄金忠是从湖北陆军特别学堂毕业后进入湖北测绘学堂,和周而成、邓兆麟相识,也算是他们的部下或学生。在邓兆麟、周而成眼中,黄金忠为人很是忠厚老实,干事在前,只低头做事,不愿与人多言。得知他是土生土长的湘西人后,周而成和邓兆麟也曾暗中考察过他,准备发展他进入“泛”。黄金忠对测绘专业很是下心思,看得出他非常喜欢这门学问。这和当时大多数的学员不同。
大多数人喜欢政治更甚专业。乱世之际,像黄金忠专业这样能够定心学习的年轻人确实不多。对于周而成的暗示,黄金忠不予回答。看得出,他对于结帮入党很是不感兴趣。这一点,反过来又很对周而成、邓兆麟他们的胃口。所以在测绘业务方面,邓兆麟、周而成对黄金忠帮助很大,他的测绘技术提高很快,对湖北、湖南的水道越来越熟悉。周而成喜欢钻研技术,也喜欢只对技术感兴趣的人。黄金忠不问政治,只对地理感兴趣,他又是测绘出身,地图从不离手。黄金忠向周而成请教技术,也把自己收集了许多地方的地图给周而成看,这让周而成大开眼界。当然,黄金忠最珍爱的还是父亲遗留给他的那块日本军用皮质地图,除了周而成,他绝不给别人看。后来,周而成和邓兆麟暗中向朱中安推荐黄金忠到湖北水军中去,他们觉得黄金忠可以重点培养。黄金忠后来去了湖北从日本订购的“楚泰”号战舰,当上了轮机官员。
他和周而成继续保持极为良好的关系。黄金忠似乎没有什么亲人了,和周而成亦师亦友的关系,让他们成为最好的朋友。休息的时候也常来看看周而成,当然主要还是借阅一些有关轮机和轮船的书籍。如今回想起来,黄金忠的性格还是过于沉闷,他可以一整不话,也许,他曾经吃过很大的苦。周而成仿佛听黄金忠有个弟弟,好像很早死了。也许这些痛苦的往事成为折磨他的负担,造成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对啊,黄金忠的日语很好,以前我只是知道他好学,现在看起来这事的确有些蹊跷的地方。”周而成接着讲起黄金忠有一张皮质的地图,上面对湖南的山川水文标记的十分详细。这张图,黄金忠从不显现给别人看,只有周而成偶尔见过,的确是日本军用皮质地图。“日本军用地图?”朱中安随口反问了一句。周而成没有回答。但是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也觉察到出了问题了。
以前周而成总以为这是事一桩,如今联想起来黄金忠可疑的地方多多。“那怎么办呢?”周而成声嘀咕着。“对那个汉口的乐维堂,已经派弟兄们在仔细调查了,如果日本人也插手进来的话,我们倒是要提防了。唐飞已经带人去湘西凤击查这个黄金忠了,估计一定会有什么情况。一有情况就通知你。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你可以暗中观察这个黄金忠。注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切切注意!”朱中安提醒道。望着周而成离去的身影,朱中安不由得开始深思起来。要那批财物的发现,周而成是第一个有功之人。一个偶然的机会,周而成在洋人所办的汉口时报中,看到了东普鲁士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威廉路德维磕一篇报道,谈他对国内目前经济发展的看法。这位教授指出:国内的货币政策非常混乱,由于保守和信用低下,只能接受银铜等金属货币。
国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像样的银行,只有一些票号和钱庄。缺乏对整个市场的调控,也无法支持资本的运作。路德维克教授认为:国内的冶金技术的低下,金属货币制作只能停留在浇铸上。用这种工艺做出的铜银货币过于粗糙,厚薄、大以及成色不一,反过来又严重地影响了货币的信誉。而西方国家由于蒸汽机的出现,大型的压铸机使得金属货币制作精良,成色划一,成功地解决了浇铸工艺的缺陷和不足。路德维磕文章中提到了原湖北总督张之洞,他称赞张之洞是一个国内少数懂得经济的人。
张之洞奏请清王朝,获准在湖北开铸银元。他定购了整套压铸银币的制造设备,所有的原料银条都是进口的,这些原料不仅纯净度高,而且比国内市场的价格要低很多。当新的压铸的整齐划一的银元出现在人们眼前时,那种清晰可见的文字和图案突破了原来浇铸的银元的朦胧感,你会觉得这才是钱!国之银,国内所产有限,大部由日本和菲律宾输入,其数量仍不敷全国广泛应用。
所以,银根极紧,利息高,赊欠不易,信用借款无法发达。最为发达的金融机关则为典当业,其所放款为消费而非生产,对规模经营的工商业毫无帮助。银子的相对稀少,使得它和米谷的比价在百年之内上涨了近五倍,这样一来,老百姓的生活无形之中下降了很多,人民苦不堪言,但也搞不清到底为什么。
张之洞看到了这一点,他在1896年筹办湖北官钱局,发行了一串文官钱票500万张,与制钱俗称铜板同时流通市面。由于有充足的银币作为准备金,可以随便兑换,又有各地的官钱分局做到了及时存兑,因此,官钱票发行之初,币值稳定,民间信任。一下子改变了湖北钱少价昂、商民交困的局面。对湖北的经济起了很好的稳定和促进作用。周而成发觉这位路德维克教授提到了一件很重要的消息,而这类消息在华文报刊中是很难透露出的。这就是张之洞的货币政策尽管在湖北有显着成就,但却引起最高层面某些饶不悦和嫉妒。
接着,由掌管全国财政的户部大臣出面,指责张之洞的做法“逾越权限”。暗中争斗的结果,清朝廷决定成立户部银行,同时立刻废除张之洞原先开铸的那套银币,尽管它是那么精美,远甚过国内同类“产品”。这批银元公开发行了七千多万元,大部被收回改铸,这就引起了官钱的信用问题,虽官府采取了一些补救措施,但因为老百姓本来对官钞就有看法,张之洞在湖北辛辛苦苦创立的良好局面,实际上是“毁于一旦”了。不过,就这批银元本身而言,因其制作工艺精美,加上毁掉了原版成为绝版,除了实际上的“银本位”,还更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当周而成和唐飞认识后,终于有一次,唐飞、朱中安、邓兆麟、钱济仁、周而成等人认认真真地坐下来,仔细探讨一番。他们逐渐发觉了一些非常重要的线索。唐飞其实是蔡锡勇的亲儿子,而这个蔡锡勇恰恰就是被张之洞委以重任的人。1893年,张之洞在武昌三佛阁街创办湖北银元局,总办就是蔡锡勇。蔡锡勇全心全意地干活,果然不负张之洞重望,第二年,银元如期铸成了。这些银元先在武汉三镇试用,效果很好,逐步推广到安徽、江西、江苏等地使用。也很受欢迎。蔡锡勇让儿子唐飞入银库,当了一名普通的库兵。不知为什么,从唐飞当兵的第一起,蔡锡勇就要求他绝不暴露俩饶父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