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送你，”等红绿灯的空隙肖洛问道，“去你们家？”

“回公寓。”沈萧言闭着眼道。

“你不去家里报到？”肖洛担心道，“你还真敢啊，你爸那边……”

“不敢，”沈萧言睁开眼，难得的嗤笑了一声，“回去拿点筹码跟老头子谈。”

“……”看你这样子，回去准备要干的事比起不回去胆子更大，肖洛默默转过头盯着红灯看，腹诽道。

拒绝了肖洛等着自己再送一程的想法，沈萧言回到公寓直接往书房去了。书房在公寓的二楼，因为大多数时间沈萧言都是待在书房内，所以书房的里间有一间放着一张大床的休息室，公寓书房整体的面积占了二楼的一大半，而另一半边才是主卧，这样的构造也不怪肖洛每天大惊小怪地说他买了间房子简直就是为了与工作为生。尽管公寓两年没人住过，但看起来却格外整洁干净，想想也该是楚括那小子定时让人过来在打扫。

沈萧言走向书房的办公桌，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装着一些零散的资料，沈萧言手往里伸拨下最里侧的一个机关，三层的横放抽屉里最内部挡板向左收了进去，露出了最里面一个矩形小空间，沈萧言拿出里面放着的一个档案袋，把挡板放回去，看了看档案袋开口处绕起来的线圈。

似乎有人看过这份文件。

沈萧言挑了挑眉，收起打开档案袋的手，直接拿着文件便下楼取车了。

“唉呀，少爷回来了！”家里的阿姨一开门看到是沈萧言，又惊又喜，伸了伸手想要碰沈萧言，半路又收了回来，笑着把人来来回回打量了个遍，“少爷气色好了！”

“白姨，”沈萧言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眼眶有些红了的年过半百的阿姨，眼中分明是浅浅的笑意，“近来可好？”

“好，好，”白姨使劲眨眨眼把眼中的湿意眨去，“就怕您在外面不好呢。”

“不会。”沈萧言摇摇头道。

“少爷快去跟老爷说吧，”白姨突然反应过来，忙道，“老爷昨儿知道您回来后一夜没合上眼呢！”

沈萧言微微点了点头，往内走去便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头发却依然梳的一丝不苟，一手撑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尽管侧靠着姿势也显得分外正式端正，他手上拿着一本人物传记，感觉到沈萧言走过来，沈谌合上书放在腿上，双手合十向后靠了靠，摘下眼镜睨了沈萧言一眼道，“你回来干什么。”

沈萧言看着对方没说话，先在他身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找了一个惬意的位置靠好后，才慢慢道，“赴约钓鱼。”

“哼，”沈谌嗤笑一声，“毛头小子，谁钓谁都还不一定，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萧言闻言挑挑眉不搭话。

“两年前要出去的是你，现在回来钓什么鱼！”沈谌看了看闲适地躺在沙发上的沈萧言，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转言冷声道，“去见了肖老头子？”

“刚从他那儿来。”

“从他那儿来就清楚该干什么，”沈谌右手食指屈起敲了敲腿上的书，硬皮书的书面在敲击下发出极有规律的清响，“等你三叔回来接手了，你能干的他也能干，你干不了的他更能干，你还想着沈家就别掺合。”

“方才我也说了，我是来赴约的。”沈萧言将手上的档案袋放在桌面上向沈谌的方向推了过去，西装的袖口因为向前的动作往上缩了缩，露出了右手手腕上一道明显的疤，伤疤的前半段被手表挡住日常不易看见，但这道疤蔓延过手表还露出了三公分左右，估摸着整道伤疤有近五公分的长度，这道疤痕比一般的疤痕宽上许多，可见当时的伤口极深。

沈谌看向沈萧言递来的文件，本欲伸手来拿，视线扫到他右手上的疤痕顿了一顿，复收回手，沉声道，“没有什么事非要是你不可，你留在商事谈判，很好。”

“您还没懂，”沈萧言微微摇头，唇边牵起一丝笑意，不知是在嘲讽谁，“我说来赴约，自然是有人约。”

“而我说钓鱼，”沈萧言抬眼转头看向一片漆黑的窗外，他黑色的瞳仁中映出落地窗反射出的室内灯光，像一点高光点在他纯黑色的眼中，他自信而镇定。

“你们内部的那条鱼我从来没兴趣，”他笑道，“我等的是外面的一条大鱼。”

沈谌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眼神犀利地盯着沈萧言，“你还瞒了我多少？”

“岂敢。”沈萧言面上依旧带着莫名的笑意，似是在接受了某种挑战后的愉悦。

沈谌抿了抿唇，再次扫了一眼沈萧言的右手道，“与伤了你右手的人有关？”

“我早说过，”沈萧言抬起右手屈了屈手指活动活动，淡淡道，“我右手的事与你要追的无关。”

“你今天来难道不是为了跟我摊牌？”

“是，”沈萧言缓缓道，“左右时间也快到了，我也是想同你说清楚。”

“我知道你们防着我回处突是怕害死了大哥的哪个暗鬼再生事端，如你所说为了沈家我自然不回去。”

“我说过多次，两年前的案子我抓的人绝不会错，只是抓没抓少，”沈萧言顿了顿，话音一转，“也自然是少了的。”

“你和三叔要挖你们机关内部害了大哥的内鬼我自然不插手，你们要的人大了定或许能够上是教唆或是帮助犯，”沈萧言似乎想到什么，微微一笑道，“只是能让你耗了这么久的也不算个傻子，想来也不会在法律上这么容易能让你们抓住。”

“筛不筛得出这个的人看你和三叔的本事，我无意抢你们这份饭碗，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兴趣涉足你们那类的争斗。”

“我只在我的领域里办事，往简单了说，”沈萧言想到下午时楚括给自己的那通电话，“两年前的小鱼我也该收了。”

“往大了说……”沈萧言拿起桌上的档案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几张照片摆好，轻轻点了点照片，才抬眼看向沈谌慢慢出声，声音平静却显得庄重，“往大了说，这个找了我这么多年的人，我要看看他还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