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交手了几个回合,陆青崖就察觉出来,这个戴斗笠的男子不简单,剑技与身形步法的配合几乎无懈可击,出剑的速度和准确度也是没的说,连他自己都自叹不如。
在陆青崖来看,若要培养出这种程度的武者,除了本身的根骨资质不差之外,还要消耗大量的资源、时间和精力,更为关键的是需要全方位成体系的训练方法。这样的条件,即便在名门大派里,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到的。
举个例子,他师父粱益手中的《桔中谱》里记录的六诀,不仅包含了武学精要,更是包含了训练方法。他依照那些东西,花了数年工夫和许多积蓄,呕心沥血才培养出了这么一个徒弟,让其虽然年纪轻轻,就能力压大多数江湖客。
只可惜他师父在寻找《烂柯谱》上花了太多时间和精力,武学方面耽搁了太多,因此尽管根骨资质不差,最终还是未能成为高手,也无法在《桔中谱》之外给予陆青崖更多指导。
说回二人之间的战斗。陆青崖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如此强悍的对手,很快也兴奋起来,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震、离二字诀的剑术不断变换,再配合巽字诀身法辗转腾挪,就这样与那人斗了三四十个回合,竟也平分秋色。
那人一边出招,一边用赞赏的口吻说道:“好功夫!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接下来这招,你可要小心了。”
那人突然向后一撤步,接着蹬地借力跃向陆青崖,然后一边让身体在空中急速旋转,一边快速灵活晃动着手腕出了一剑。
陆青崖只觉眼前就像是突然出现了一朵硕大的银花一般,绽放出层层叠叠的花瓣,看起来甚是美丽。不过他清楚,这些看似美丽的花瓣,却是一道道充满杀机的锋刃。
他在心中又是惊讶又是佩服的叫了一声“卧槽”,一边后退,一边不断挥舞长剑抵挡,同时还运起艮字诀护体术以消解锋刃上的力道。手中长剑不断与那些花瓣相撞,一时间叮当乱响。
那朵银花很快消失不见,而他也被这一招击退了数步。还好,他并没有受伤,只是衣服上被划开了数道口子,显得很是狼藉。
那人见状,似是觉得胜负已分,也不再进行攻击。
陆青崖也被这一招折服,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带着敬佩的语气,抱拳说道:“阁下这一招着实厉害,真是让陆某大开眼界,是在下输了。”
那人也抱拳笑道:“以陆公子的般年纪,能挡下我这一招,已经相当不错了。”
听到被夸奖,陆青崖略为得意的笑了下,然后回道:“多谢阁下夸奖。现在咱们打也打过了,阁下该让我知道你的姓名和样貌了吧?”
那人大笑了几声,然后把斗笠摘下,抬起头来,笑着问陆青崖:“陆公子,可认得我?”
陆青崖打量了一下,这是一张样貌普通,但眉宇间却流露出些许英气的面庞。他很快就把这人认了出来,接着不由得一愣:“柳先生?”
面前这个不是别人,正是会仙楼里面常常被人提起的柳浪柳先生。陆青崖之前跟他打过几个照面,没想到今天竟然还交上了手。
柳浪拱手一礼,笑道:“陆公子,刚才是在下得罪了,还请见谅。”
陆青崖赶紧拱手回道:“哪里、哪里!能得到柳先生赐教,在下可是求之不得的。”
柳浪又一指他的家门,笑道:“既然都到了陆公子家门口了,能否请我进去坐坐?”
“当然、当然!”
陆青崖麻溜的打开了院门,两人一同进去后,就找了院内石桌旁的两个石凳坐下了。
不等陆青崖开口,柳浪就先说话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相商。”
“哦?柳先生找我有何事?”
“我有个任务想请陆公子接一下。”
“什么任务?”
“我想请陆公子做躺保镖,护卫一个人去北边的乌兰草原上走一趟。”
这个世界虽然也有镖局,但大部分情况下,只会服务于那些有身份的人物,而且通常还要对雇主进行详细调查,比较麻烦。所以一般的商人和百姓想要找临时护卫的话,多会找江湖客来做。就连镖局在人手紧张的时候,也会找江湖客来当“临时工”。
陆青崖之前也接过一次护卫任务,不过是跟别人一起做的,那次倒也没出过什么意外,轻轻松松的就过去了。他又问:“多长时间?”
“三个月。”
“报酬呢?”
“一个月一百贯。”
据陆青崖所知,对一般的江湖客来说,雇佣作为护卫,如果按月计酬的话,一个月通常也就三十贯,像他这样有点名气的会高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五十贯。柳浪开出的价比最高的都要高出一倍,确实让他很是心动。
不过高收益通常意味着高风险,这一点他也很清楚。于是他又说:“柳先生,你肯出这么高的价,我想这任务应该不简单吧?”
柳浪笑着点了点头:“陆公子是个聪明人,确实如此。其实那人这次去草原,是要寻找一个仇家。不过你放心,你只要护送并协助那人去追踪仇家的具体下落,不必和仇家动手。
我让你护卫的那人也懂武功,但我担心的是,如果那人一时冲动,想去跟找仇家动手,有可能会吃亏,而此时你需要阻拦。我刚才试了,觉得你有这样的能力。
三个月后,我也会去乌兰草原,那时不管你们找没找到仇家,都要去跟我汇合,然后你的任务就算完了。至于汇合地点,我会告诉那人。”
听起来,似乎柳浪早已有了计划。不过陆青崖心中还有些疑惑,便问:“柳先生,从刚才一战我能看出来,你的本领明显比我好,为什么你自己不去保护这个人,却选上了我?”
柳浪摇了摇头,说:“不行,如果是我去的话,那人的危险或许会更大。”
危险会更大?你武功比我好,去了那人不应该更安全才对吗?
陆青崖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再问,柳浪就说:“其实让我和那人分开,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陆公子,你不必再问这些了,只要回复我,是接这个任务,还是不接。”
陆青崖虽然很好奇柳浪口中的“计划”是什么,但既然柳浪说了这话,也只得把好奇心压了下去,把心思放到对这个任务的考量上。
他琢磨了一下,现在乌兰草原在朝廷的强力控制下,就算还有三三两两的盗匪,也都成不了什么气候,他应该有能力对付,能够带来危险的,主要还是像狼群这样的野兽。不过这个,他觉得只要尽力避免晚间露宿荒野,就没什么问题。
而且,三百贯的报酬实在是太诱人了,这几乎相当于离城好几户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之和,许多小商户经营一年的利润或许都很难达到这个数。
衡量一番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接受,于是认真的对柳浪说:“柳先生,承蒙你看得上我,这个任务,我接了。”
柳浪点了点头:“很好。陆公子,这几天我会给你们准备一些东西,五日后的巳时,咱们在城东离山脚下的茶棚见面。到时候我会把要你保护的那人带过去,另外也会再跟你详谈一些细节。另外,我那时会先付你一百贯,等三个月后汇合时,我会把剩下的付给你。”
陆青崖心中一喜,这种有预付款的任务可是很少见的。
柳浪又打量了一下陆青崖身上因为刚才的打斗而略显狼藉的衣物,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张庄票,笑道:“今日唐突到访,真是给陆公子添麻烦了。这里有十贯,算是给陆公子赔个礼,还请不要拒绝。”
陆青崖更没想到还有这好事,而且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必要客气,于是接过了庄票,拱手说道:“多谢柳先生。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咱们五日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