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到卯时,陆青崖就早早的起来了。他揣上了一百五十贯的庄票和给会仙楼的回执印信,带着剑离开家门,直奔城东而去。
路上,他一想到今天就能拿到那本梦寐以求的《烂柯谱》,从而打开通向成为高手的道路,心中就一阵狂喜:“之前师父和陆青崖找了三十多年没找到,结果我穿越过来还没一年就找到了。哈哈哈哈,没想到我这个非酋也能时来运转!”
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一阵风似的赶到了约定的地点时,正巧对面走过来一个伸着懒腰打着呵欠的人,正是昨日见过的赵武。他很快也看到了陆青崖,于是小跑着赶了过去。
等两人碰面后,赵武点着头憨笑道:“陆公子可真是够早的,我还以为得等一阵子。”
陆青崖挥了挥手,说:“少说这些没用的,带路吧。”
赵武又说:“不知陆公子这钱……”
陆青崖拍了拍胸口,说:“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快带我过去。”
赵武一听喜上眉梢,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大哥张文,棋谱就在他手上。”
在赵武的引领下,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大路,沿着一条小径走了一阵子,又七拐八拐的绕到了一片林间空地上。其间有一名精瘦的持剑男子等在那里,想来应该就是赵武口中的大哥张文了。
不过陆青崖觉得,张文这年纪似乎也就二十多岁,应该没有赵武大才是。
三人会了面,赵武走到了张文身边,介绍道:“大哥,这位就是陆公子。陆公子,这就是我大哥张文。”
二人互道了“幸会”之后,陆青崖先开口道:“张兄、赵兄,咱们不多说话,一百五十贯的庄票和给会仙楼的回执印信我带来了,棋谱呢?”
张文从胸口摸出一本蓝色的册子,在右手中扬了扬,略显得意的说:“在这儿。”
接着,他又用左手冲着陆青崖勾了勾:“一手交钱,一手交棋谱。”
陆青崖看着棋谱的双眼闪着精光,真恨不得马上就拿到。他连忙把手伸向怀里,要掏钱交易。但庄票还刚拿出一半,他的手又停了下来,低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张文和赵武见他掏钱,心里面先是窃喜;但又见他停了下来,心里有觉得有些不好。张文探着脑袋,对陆青崖喊了句:“陆公子?”
陆青崖缓缓抬起了头,把拿出一半的庄票和印信又给揣了回去,然后抬头盯着张文。
张文觉得他可能是有了防备,于是把脸一沉,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冷冷的说:“陆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青崖则伸手对他勾了勾,口中缓缓的吐出一句话来:“先把棋谱拿过来让我看看。”
原来刚才陆青崖虽然心中狂喜,但也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虽然他极其希望那本《烂柯谱》是真的,可万一是假的呢?得验一下真伪才行。
张文也料想过这种状况,于是装出一副不悦的样子,哼了一声,说道:“陆公子,看来你这是信不过在下啊?”
陆青崖波澜不惊的回道:“咱们都是在江湖上混的,总得防备着点儿。”
“呵,可是我也不喜欢跟一个不相信我的人打交道。既然陆公子不愿意相信我,那咱们这次交易也就作罢,免得伤了和气。老弟,咱们走。”
说罢,张文和赵武转身就要走。这是他们事先演练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陆青崖更快的把钱掏出来。而刚才看到了陆青崖的眼神后,张文已经笃定陆青崖会马上掏钱交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陆青崖并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们。
这就有些尴尬了:他们自然不会想走,但留下来却又没了理由。
张文赶紧冲着赵武使了个眼色。后者与他从小一起光着腚长大,一撅腚都知道会放什么屁,立刻就心领神会,伸手拉住张文,假意劝解道:“老哥,陆公子要这个棋谱是为了他已故的师父,看在他这份孝心上,咱们就应该体谅一下。再说,陆公子刚才说的其实也有道理,咱们让他验一验又何妨?”
张文自然就坡下驴,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陆青崖说:“看在我老弟的面子上,陆公子,我就让你验一下。”
说罢,将棋谱交给赵武,由他又递给了陆青崖。
但是陆青崖见到他们刚才那一番表演,已经对这个棋谱的真实性心生疑虑。不过他还是从赵武手中接过了棋谱,带着几分希望翻看了起来。
然而看了还不到一页,这几分希望就迅速转成了失望:按照棋谱上的文字解译出来的句子,完全就是狗屁不通,也就是说这根本不可能是真的《烂柯谱》。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面前这俩人给砍了,不过毕竟自己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也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他最终还是保持了克制,把棋谱丢回给了张文,淡淡的说:“这不是我要的棋谱,交易取消。”
张文和赵武当然知道不是真的,但二人早就想好了对策。张文沉着脸说:“陆公子,你以前见过《烂柯谱》?”
“没有。”
“那你说这棋谱不是你要的,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虽没见过,但师父告诉过我验证的方法。”
“什么方法?”
“无可奉告。”
这本棋谱上的秘密,当然不能告诉给任何人。
张文冷哼一声,说道:“陆公子,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仅凭你红口白牙一句话,定好的交易就要取消,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耍我们玩?”
“当然不是。我觉得,既然这本棋谱失落已久,这么长时间会有伪作也不足为奇,我想二位或许是拿到了伪作,却以为是真品,这也不是你们的错。买卖不成情意在,咱们也算是就此相识了,日后在见到也好说话。我看今天就这样吧,二位,陆某告辞。”
陆青崖是想走,但是张文哪能就这么放他走——确切来说,是放那三百贯走。他跟赵武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把剑拔了出来。
张文把剑冲他一指,厉声喝道:“这棋谱可是我们兄弟豁出性命才拿到手里的,而你也不能跟我们证明它是假的,那它就是真的!陆公子,今天这交易,你必须跟我们做了!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青崖听他这么说,心中先是一阵恼怒,但看了一眼二人手中的兵器,却又差点儿笑出声来:他们手里的家伙,一看就是劣质的钢铁打造的,而且肯定有年头了,剑身上已经开始长锈,剑刃上也已经满是豁口,也就看样式才能勉强让其称为“剑”。
再结合二人寒酸的衣着来看,他也大致明白了,这就是两个混迹在江湖底层的混混,想骗一次钱罢了。他现在心里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他们说道:“怎样,你们还想凭着手里的两个破铜烂铁给我搞强买强卖不成!”
说罢,他也“锵”的一声拔出剑来,一道明亮的光芒在对面的二人眼前闪过。
听到“破铜烂铁”四个字,又看到陆青崖手里精光发亮的兵器,再见到他毫不畏惧的样子,张文心里也打起了鼓。赵武心里更是发毛,只得看着张文有什么打算。
但是为了那三百贯,张文没有踌躇太久,横下一条心,叫道:“哼,姓陆的,别以为你有点儿能耐,就能这么一走了之。老弟,咱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