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足踏上海面的瞬间,海水冻结。
寒气蔓延,惹得碧海深处的童铃躺在贝壳床上都猛觉不适,直接跃出软塌,疾冲而上。
萧似雪还未走两步,面前兀地“噗嗤”一声,童铃那硕大的鱼尾就要朝她甩来。
溅起的水珠刚刚靠近萧似雪就化作冰珠掉落下来,童铃的鱼尾跟着险险滑过萧似雪眼前。
看似童铃差点割到萧似雪,只有童铃知道,自己方才险些被这冰冻伤。
要知道鲛人一族可一直生活在海底,童铃更是比一般大乘期还要厉害的大妖,能将她冻伤,萧似雪的极致之冰强悍程度可想而知。
“我不记得你这般欢迎我,离床相迎,仙官大人折煞我了。”
萧似雪看着满面怒色的童铃,语气淡淡道。
童铃冷笑,她不出来?
她不出来等着这女人把这片海域都冻住吗?
这海域住了她多少徒子徒孙,等她走到海域,不就全没了!
“本王也想知道,什么事情值得你耗费精元出来。”
萧似雪只道:“夜寻和燕昭呢?”
“怎么?你还会关心人?这两个小鬼跟你什么关系?”童铃想看看萧似雪紧张的模样,可没有。
这人一向冷冰冰的,那两个小鬼估计也不过是她的两个手下之类的玩意吧。
萧似雪道:“把燕昭从蜃楼秘境里放出来。”
放出来?
童铃微微惊讶,蜃楼秘境只放一人出来?
那另一人可就有性命之危了。
想想还真是这女人会做的事。
“你还真是喜欢乱拆鸳鸯谱,就不怕人家记恨你一辈子。也难怪当年他宁愿假死,都要离你远去。”
萧似雪眸色微沉,“放人吧。”
“你敢命令我!”童铃急了,想想这女人出来要付的代价,又兀地冷嘲一声,“本王不跟你这病根子计较。”
双手结印,施法化出一道水镜。
水镜朦胧看不清里面藏着什么,萧似雪知道是童铃故意为之,也不同她计较。
童铃素指微伸,落到水镜面前,回头问她,“真的只拉燕昭?”
“剑阁传人,渡劫期修士,燕昭。”
剑阁传人,渡劫期?
童铃讽刺道:“好,渡劫期的宝贝。”
手上往水镜一引一牵,就将燕常书从镜中拉扯出来。
萧似雪一道符纹紧跟其上,抓住燕常书就锁住他的神识套上去。
“你!”童铃差点就骂出声。
将人半路拉出秘境就已经够了,这女人居然还将他的记忆封锁!
着实气人!
“不该有的念想,留着何用?”
萧似雪说完,素手于虚空一扯,就将燕常书拉到身后。
燕常书悠悠睁眼,就见大祭司萧似雪挡在自己身前。
不远处那蓝发女子,不正是鲛人王童铃。
想来应是大祭司救了自己。
抱拳道:“多谢大祭司相救。”
萧似雪回身点了下头,“走吧。”
燕常书抱拳道了声“是”,回头却不见夜未央,问道:“大祭司,夜神医呢?”
童铃双手环胸冷笑。
她花心思救人家出来,还封印了人家的记忆,结果人家心心念念的还是秘境里的另一人。
童铃此刻已经直接将燕昭看成了萧似雪新看上的新欢,心里对她更是唾弃。
萧似雪一时未答,燕常书心里也思忖着是不是自己问错了话。
只是他并不是善言语之人,夜寻同他还有一笔交易,若是此刻走了,按夜寻那怪癖性子,也不知到时肯不肯认。
好在萧似雪并无不为想道之意,默了片刻就道:“月白一行即将出发去寻沉彩璧,燕少侠从碧海往苍云山赶去,正好同去结了毒尸之事。
至于未央,她还需磨练,燕少侠若有什么需要转告,我也可代劳。”
萧似雪这般说,燕常书却不敢真劳烦,就道:“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常书现在出发,有劳大祭司了。”
说罢,迅疾离去。
燕常书一走,萧似雪也不作多留。
童铃难得安静了许久,看着海面上残留的冰凉,眼底染上一丝疯狂。
萧似雪引燕常书竟然是为了小月白?
连自己侄女都不放过。
但若她知道小月白去找的那个人是他,这女人又会有怎样的表情?
童铃矮着身子低笑一阵。
似是想到那时的画面,腰背笑得轻颤。
起身时,眼角竟带了点泪珠。
适才化出的水镜还在。
镜中夜未央一身待嫁红衣,恢复女装后的容颜染上珠粉,远山青黛,丹红朱唇。
坐在轿中难得紧张地捏着衣角。
却不知,新郎早就被人拉走。
等待她的,可不仅仅是失恋的绝望。
蜃楼秘境一旦出现恋人先离开,等待她的,就是无尽的劫难。
直到她,心碎为止。
童铃伸手对着水镜里的女子轻抚,“真是可怜的丫头,你要是熬得过去,本王不介意帮你一把。”
说完又笑自己魔怔一场,明明就是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小丫头,这种小鬼放秘境里,第一关怕就没命了吧。
还想出来?
傍上那个女人,也是运气不好。
遇人不淑。
素手化开水镜,水珠点点散去,鱼尾一扫,变作双腿,魅紫的鳞片拼成百水裙。
发上的海蓝色褪去,留下人族的鸦青。
一步步走离海面。
她该去找他了。
身后,海水波涛翻涌,无数海族浮出水面,望着前方那道身影,齐齐送别。
萧景文躲在一僻远的角落里小心探着。
直到海族全数隐去才现身出来。
鲛人王居然离开了碧海海域,真是奇事。
鲛人王当年遭仙界贬谪,大受打击,性情大变,所有人都觉得她要终生待在鲛人宫里郁郁寡欢。
没想到她居然会离开碧海,还化成人形。
不过童铃为什么会如此跟他萧景文没有半点关系。
但碧海水牢看守都是海族,萧家虽将碧海水牢当做关押犯错子弟的地方,却从不踏足此地。
如今掌管碧海海族的鲛人王走了。
清涟也可以放出来了。
想起那日她为了不让自己为难,让自己帮她最后一次忙,他真是感到心疼。
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什么事都甘愿自己受着。
这些日子听探班的人报上来的消息,清涟最近过的更加艰苦。
他还是早些将她带出来的好。
如是想着,脚下的步伐更快。
却不见身后一道青衣悄然略过,一记传音符顺着男人的袖端飞向远处。
“梁洲圣地一切如常,可以动手了。”
小少主专治各种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