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姐妹叙旧 情比金坚(1 / 1)紫雨千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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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径月儿湾,天空中飘落疾雨,倾泻在万物复苏的大地上,洗刷着青石上的痕迹。高姿和潘星竹暂且在一家客栈小歇,连日来奔波赶路,让身体疲倦了许多。“这次回襄阳,不仅办妥了绸缎庄的事情,还重游了故里,好怀念小时候天真灿烂的日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爹和娘都言听计从的……那时候姑父、姑妈还没有迁到边塞,姑父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开心呀!”在房间里,高姿从包袱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陈旧但却干净整洁的布娃娃,喃喃道。布娃娃穿着蓝色的裙带,胖鼓鼓的小脸,一双大眼睛像黑豆似的镶嵌在布绒中。

“童年好,拥有许多快乐,是因为时刻有人护着,不需要太多的需求和欲望,只要一丁点就可以满足童心,对什么都充满新奇,却不惧怕困难和挫折,一切都是新的!”潘星竹端着热水进屋,浅浅笑着道。

“堂姐,是你?我还以为是寒香进来了。这些事情让她们做好了,你不劳操心。”高姿连忙接过盆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刚才提到姨夫、姨妈不是故意的……”“明白,妹妹你不在我面前提起,是怕我睹物思情伤心。但我没那么脆弱,能够再回到家乡看看,真好!毕竟那是见证我们大家成长的地方,是留下无限幸福时光的热土!”潘星竹解释道:“寒香和瑾儿都挺累了,我叫她们先睡下了,这些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不累的。另外,我在水中加了藏红花、艾叶和老姜,有散寒除湿的作用,你睡前泡泡脚,丹田温灼,有益睡眠。”听后,高姿开心道:“堂姐,你对我真好!小时候我们常绕在父辈的膝下嬉戏玩闹。我喜欢捉迷藏,却很笨经常被小伙伴发现。只有你让着我,通常只往一个地方藏,每次都接我的‘班’,我还笑话你不聪明;我喜欢布娃娃,你临走前亲手做了一个棉绒娃娃,送给我,我却嫌它不好看。直到你一走就是半年、一年、三年、五年、十年,我才发现那个棉绒娃娃竟是世上最漂亮、可爱的娃娃,经常想起你和姨夫他们,不知道你们那过着好不好?什么时候也能带我过去玩?是不是每年都下雪可以打雪仗?”说着,俩姊妹手捧着布娃娃,依偎在一起,谈着心。

“为什么姑父带你们母女俩远走他乡,一走10年就不回来?他是不是一直都还在生祖父的气?你和姑姑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和委屈,也不常跟家人谈起,我和爹一直都很担心你。”高姿关切道:“祖父虽然离世了,当爹得到姨妈的书信,得知你们即将返乡,府上一片悦色,连夜准备迎接,置备齐所有可能用得上的物品,府内里里外外全部焕然一新,却不料等来的却是噩耗——”

“姥爷因为爹潘阳家境出身寒门,攀不起娘,经常数落斥责他。爹脾气硬,性子倔,在带我们出走时候的确是‘怒火冲天’,到燕云十六州后的第一个五年。因为一切白手起家,从新再来,我们也吃了不少苦,在生活的磨砺中,大家日子过着艰辛而充实,爹也在辛酸苦辣中慢慢明白了姥爷不满情绪中的合理之处,他开始懂得反思,只是因为没有熬出头,顾忌脸面不肯回来;再后来五年,生意逐渐火热起来,爹力求在燕云十六州打响属于自己的品牌,向姥爷证明自己的实力,一年360天多半是在外奔波。娘因为放心不下爹,也把归期一拖再拖,直到两年前终于决定举家回乡,”说着,潘星竹的泪水濡湿了眼眶,羽睫微润,一行晶莹陨落。

她痛苦地回忆道:“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春天,在幽州起程时,也是像今天这样阴雨霏霏的天气,经过4天跋涉,走到涿州,因为想节省时间,爹没有带领我们走官道,而是走几年前他运送烟草习惯超赶的小道。一路上东风起,漫山桃李,登山临水,绕溪桑柘,我们心情欢畅,满心鼓舞,路经风景独好的“虎跳崖”,爹决定原地稍加休息,整理行装。我和婢女皖儿便提前下车到距离两百米远左右的山间采摘桃花。却在林间听见旷野上传来混乱的厮杀声和惨叫声,我们躲在桃林里张望,才得知车队遭到了凶残悍匪的袭击,血腥仿佛上冲云霄,在半空腾出粉红色的血雾。我很着急,想立马冲出去救爹和娘,却被皖儿一把拦住,捂住了嘴,霎时我才意识到,虽然我从小在爹的熏陶下,熟读各式武学秘笈,能看出江湖七派三帮大致的武功招式,但却不谙武功,即使冲出去谁都救不了,只能断送自家性命。在父亲竭力与悍匪血拼、挥刀连斩7名悍匪后,我听见他痛苦地大喝一声:“你们这是要灭我高家全族,短我祖宗先烈的根呀!”我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眼色和娘一样都是朝山林我们这个角落里凝望着,也是在暗示我们千万不能冒头出来,以免断了高家香火,对不起祖宗先烈!就这样,在近半个时辰的肉搏厮杀中,我亲眼目睹了双亲的惨死和第十六名家仆倒在茫茫血泊中的身影,自己却哭不得、叫不得、救不得……”说着,她哽咽了,黛色娥眉紧锁,泪水更似断线的珠子簌籁地落下来。

高姿紧紧地抱住姐姐,眉心微低,绛唇轻启又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能跌坐在床上,任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奔流,如洪水决提。她略一迟疑后,小心地安慰道:“堂姐,你这么做是对的,因为只有你活着回到我们身边,才是对姨夫、姨妈最大的慰藉,相信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的。”“可是我活着,却还是害死了皖儿,她跟我们虽为主仆,但也是发小,我觉着自己罪孽深重,好自私,只为了苟延残喘……”“不是的,不是的,皖儿是在回襄阳的途中不幸染上霍乱才因病离世的。当时,堂姐你已经竭尽全力救她,不惜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变卖字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背着她沿途就医,几乎要昏厥过去,幸亏我们在寻找你们的路上恰巧碰上,否则堂姐你的性命也不保呀!”高姿花容失色,抢先言道:“当时,爹见你和姑父他们久久不到,心中焦虑万分,便派人四处顺道寻找。果然是出了大事,大家急疯了。老天保佑,我们最终在福州的苍山街上撞见你背着皖儿,跪求药房的大夫救救皖儿。当时围观的众人一听说病人是染上了霍乱,纷纷闻声色变,躲避不已,大夫几乎是拿着扫帚将你和皖儿给赶了出来,还警告你‘霍乱是极易传染的疾病,死亡率高,恐怕自身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对皖儿却仍然不离不弃,当时的场景我依旧历历在目,你已经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呀!”

“我们带着悲痛欲绝的心情离开虎跳崖,临行前,只能匆忙替死不瞑目的父母合上双眼。一路上穿越7个州府,除了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外,身上只有所揣不多的10余两纹银。我们省吃俭用,住不起最廉价的客房,就睡在露天草野,吃不上最简单的饭菜,就捡干瘪瘪的馒头。最终婉儿出现头昏、疲倦、腹胀的症状,我变卖了母亲留给我的翡翠玉镯和玛瑙头簪,要陪她去看郎中,她执意不肯,说是连夜奔波赶路,身体有点吃不消罢了,睡个好觉就可以了。我见拗不过她,就依照劳累过度的病因捡了几服药,结果给耽搁了治疗,病情越发严重,直到出现剧烈腹泻、喷射状呕吐……”潘星竹再次失声痛哭起来,犹似晓露中的月季,“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这样我就可以和爹和娘在黄泉团聚了,为什么?”

朝南向北的房间里,摇曳的烛光簇拥着依靠在床头的俩姊妹,在雨天没有星星的夜晚,一个脸上挂满幸福微笑的布娃娃拽住岁月的尾巴,缅怀着那些难忘的人、难忘的事,细数如镜光影,似水年华。

“堂姐,你说过失去什么就会认为什么最好,拥有什么东西却往往将它漠视,或认为理所应当,或不以为意,等到同样失去了,也就成了值得缅怀珍惜的宝贝。我们失去了姑姑、姑父他们,固然痛心疾首,但还没有失去替他们讨回公道的决心和意志,我们不能放弃自我,一直这么自责,要找到幕后的那个操控者,弄清来龙去脉,以血还血,讨回公道!”高姿愤愤不平道。

“什么?幕后操控者?爹和娘不是死于山匪劫财害命吗?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潘星竹诧异道。

“这--”高姿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不错,其实爹对于姑父和姑姑的死,一直心有疑虑,耿耿于怀,觉得不像是群盗据山为寨,掠夺行旅,劫财害命这般简单,如果真是劫财,何必要大费精力非要赶尽杀绝。姑父是何等聪明的人,如果看准了对方只是劫财,必定会不惜赔上全部家当也不会让劫匪伤及家人,结果却招来了灭门之灾,肯定另有隐情,对方的目的是想取人性命而非只是钱财!”

“为什么舅舅不直接告诉我这些想法,我原本也想不通的。舅舅却说当地官府已经通知他,当初杀我全家的劫匪已经被擒获归案,招供是劫财杀人,并就地伏法,遭到了报应,原来只是安慰我!”潘星竹恍然大悟道。

“堂姐,你不要怪我爹,我爹是怕你心里一直有个结打不开而整日郁郁寡欢,他想开导你给你一个期许,让你放下这些年的思想包袱。至于追查真凶的事儿,我们会一查到底,到时候有眉目了,会还你一个真相的!我们都希望你快乐、幸福!”高姿紧忙解释道。

“无忧无虑一味需要别人保护的童真少年,早已经渐行渐远。这世界,比我不幸的人不知有多少,我不会轻易就如同芦苇般倒下。家里的血海深仇对我来说不单单只是悲痛和伤心欲绝,更多的是要肩负责任和坚强,我爹娘和皖儿以及其他人的仇,我要报--这是命中注定的使命!在履行使命中,得到的快乐和幸福就像一个人驮着用勤劳换来的沉重粮食,肩膀可能会酸楚疼痛,但心头却很舒畅!”潘星竹的目光异常坚定,音量加重,眼睛在与高姿的相视之间,竟让高姿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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