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二卷 月夜踱步 花开惊蝶(1 / 1)紫雨千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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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雕花长窗漏进来的月光,薄凉淡泊地烙印在室内的青砖地上,依稀还看得出富贵万年花样。芙蓉、桂花、万年青,一枝一叶镂刻分明,便是富贵万年了。

午夜的书房商议,并没有理清明晰的线索,只是初步有了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头绪,毕竟一切都只局限于推测,没有任何证据作为支撑。

玄寂大师乃南少林的首座,深入经藏,通晓佛理,弘扬佛教。佛教是外传宗教,追求死后的极乐世界,以佛禅心性论为主导,讲究来世,注重“涅盘”,崇尚轮回,分为前世、今生、来世,及三世佛,主张“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认为人生是苦,生是苦,死亦是苦,并且苦难没有尽头,处于一个循环往复的生死轮回之中,只有实现涅磐,才能脱离苦海,生死轮回。

柳成林出自于昆仑派,隶属于道教分支,山峦幽秀,道术之士接踵前往昆仑山修炼。道家是中原的土生教,崇尚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等“三清”,主张道是“虚无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认为由元气构成,肉体是精神的主宰,要想长生不死,必须形神并养,即有“修内”,又有“外养”的工夫。同时,认为“我命在我不在天”,主张天道循环,势恶承负。

总之,佛教讲究因果报应,追求生死轮回,舍弃现实生活的苦海,主张通过冥想、向善让众生脱离自然因果苦境,过上无罪恶报应的生活。道教讲究五行相克生生不息的自然变化,追求长生不老,向往延年养生、肉体成仙,主张通过一系列的哲学道理及修行方法使众生脱离五行,成仙得道。佛教与道教之间存在的理念差异,时刻充斥着书房商议的热烈氛围。

眼见玄寂大师与昆仑派柳成林之间,又要针对“三世因果”和“六道轮回”发生唇枪舌战,展开一番佛教与道家之间关于追求永生话题的争辩,夏侯宁波留了一壶茶,俯身敬了书房议事的在场诸位几人,便吩咐伫立在门外侍候的婢女,分别送玄寂大师、柳成林、萧正羽等人各自回客房休息。

一弯冷月如钩悬挂,玉砌雕阑朱扉半掩。萧正羽回到被安排的东厢房客休憩,或许由于胸口的伤势还在隐隐作疼,他并没有立即熄灯就寝,而是通过窗外注视着曲廊的尽处,靠墙筑有一黄花梨苏工如意紋卷足花台,内植松柏和玉茗海榴各一株,正中墙面嵌有“春色人间”砖匾一方。一台、两树、一匾即构成了一幅美妙图画,颇具山水画之神韵,恍然若思。在明亮烛火若漂浮的红光映照之下,他的肤色如新月生晕,双目恰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

夏侯素菲因为山庄白天遇袭和自己被挟持的事情,更是睡意全无,她没有径直回到房间,而是驻步于庭院的园囿里,玉身挺立,静静地望着天空白净的月光映着几丝儿羽毛般轻云,仿佛刚洗炼过的银子,伴随偶尔起伏的蝉鸣之声,述说着夜沉如水的寂寞,思索着黑衣女子告诉她关于大祭司预言之类的事情,想到其与自己临别前还有个约定,并会亲手将一件关于夏侯山庄命脉的信物交给自己,不由得身子陡地一震,一时情绪莫名,不知所谓信物究竟是何物,只知来日方长至少还能与黑衣女子再见上一面,她相信黑衣女子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信任。

天空如同漆黑的幕布,夏夜虫鸣,树影花香,伴随清冷的月光显得几分落寞。夏侯素菲沿着青石路慢慢边看景色边走,冷不防抬头,却看见萧正羽正透过雕窗凝视着自己,她疑迟片刻,原本平静祥和的心境,顿时荡起了一圈涟漪,随即俯身屈膝,恭敬福了一福道:“夜已深,萧公子还未睡下,看来是我游园的脚步声吵着公子了,失礼。”

萧正羽盈盈浅笑,轻轻嗯一声道:“我还未睡下是真,不过倒不是因为小姐夜晚游园的脚步声,而是由于白天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代价。”说着,他捂了捂胸口,佯装发出一丝柔弱的呻吟道:“谁叫我与小姐姐乃雅故,原本就有不菲交情呢?”

夏侯素菲知道他在取笑自己,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低下了头,缓缓道:“有劳萧公子不仅出手相助夏侯山庄,还委屈了自己替我解围,让哥哥和在场的宾客、群豪们有所误解,素菲再次赔礼谢过。”说着,她更加屈膝行下礼去,两颊排红,从耳根、连脖子、经背脊连贯了下去,面带羞赧和愧色。

萧正羽原本只是一时无聊逗个乐,见她真的放在了心上变着脸红耳赤,便觉得自己言行不妥,翻了脸色道:“我与小姐原本就是相识一场,今日有缘再能相聚,且共同破了北斗七星绝杀阵,也算不菲交情,小姐又何须自责!”

夏侯素菲眼色微微一滞,折下身边一枝洁白的栀子花,放在衣襟上把玩,以此遮掩羞赧道:“哥哥在婚宴上的呈辞多有夸张、渲染、不实之处,恐怕有损了公子的清誉,素菲觉得心有不安。”

“呵呵,男女大防之事,从来都是约束女子言行,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把你拖下了水。”萧正羽眉毛一挑,饶有兴味道,爽畅笑道:“少庄主之所以产生了误会,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是我考虑不周,言语表达上又给予了他暗示,才让他误以为我与小姐是早生情愫。”说着,他捧了一盏香茗但并不饮,茶香袅袅弥漫过那精雕细琢般脸庞,恰如缕缕思绪飘飞,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心中有些心猿意马。

“小姐如果也一时半刻睡不着,不防进屋坐坐,一个人品茗实在太闷。”萧正羽有些落寞道。

夏侯素菲蹙一蹙眉,凝眸于他,轻声道:“萧公子,是有比较重的心事吧?”

萧正羽淡淡一笑,眼中掠过一丝诧异,疑问道:“如果我说只是因为白天受了伤,仍在隐隐作疼,睡不着,你信不信?”

夏侯素菲盈盈不语,缓缓走近朱扉,揭开门帘,才低语道:“昔日在汴梁马行街夜市上,萧公子仅为店家的一句玩笑话,便丢下了银子替素不相识的人购置了价值不菲的雕骨纱绣折扇,可见落拓不羁;今日在山庄门口对阵之时,萧公子没有半丝利益纠葛的羁绊,便凭借一身侠肝义胆,挺身而出,可见豪气凌云—我不相信这样一个放荡不羁、气度豪迈的男人,会在一个柔弱女子的面前,坦言自己因为受了伤而疼痛难忍,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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