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青梧第二日一大早就招了玉枝问她随平二年的事情,但玉枝只是摇了摇头,自己也记不大清了。
来也很奇怪,她和玉枝的记忆力都不错,但两个人都记不住随平二年发生了什么,随平二年到三年这一年多的时间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不过纳兰青梧来不及多想旁的,就有宫女来找她,是阿爹让她出席宋茗和傅今今的婚礼。
纳兰青梧一怔,才想起来不久前两相联姻的事情,只是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将这事给忘了,没想到丞相府这么快就开始办婚礼了。
她以为依傅相的性子,会将傅今今多留两年呢。
不过想想傅今今如今的年龄,再留两年就成二十岁的老姑娘了,宋茗和傅今今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了,早点办婚礼也是好事。
大概是宋茗怕傅云反悔了吧,想早点将名分定下来。
纳兰青梧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她想,阿爹大约是怕她这几日伤心,想让她出去沾沾宋茗和傅今今婚礼的喜事,开心一点。
纳兰青梧让人去挑了两份贺礼,出门的时候,以岁要跟着去。
纳兰青梧扫了她一眼,她今日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哪里像是心血来潮,分明是早有打算。
看出纳兰青梧眼神里的探究,以岁道:“昨日我在湖边喂鱼的时候听见宫女们讨论的,我还没参加过婚礼呢,殿下就带我去吧”
以岁拖长了尾音,有些撒娇的意味,还朝她抛了个媚眼,纳兰青梧眉心一疼,随了她去。
其实她除了在东楚参加过林苏离的婚礼,也没参加过别的婚礼了,这是第二遭。
纳兰青梧先去了右相府,傅云毕竟是长辈,她理应先去右相府里道贺。
来府里道贺都是朝中官员,纳兰青梧都认识,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以岁竟然也认识差不多半的官员。
转念一想,她是长宁太子身边的人,朝中也有长宁太子的人,便不觉得奇怪了。
当然也有人对以岁的身份十分好奇,景桐殿下与下城的千金们都相交甚浅,如何和一个女子相谈甚欢,自然就好奇了。
而且这女子生得貌美,举手投足丝毫不比大家闺秀差到哪去,但一时想不起哪家有这么标致的姑娘。
有夫人看中了以岁,想替自家儿子相看,扭着帕子向纳兰青梧询问:“刚刚跟在殿下身边的那位姑娘今年多大了?”眸光瞅着不远处言笑晏晏的姑娘,举手投足之间端庄典雅,越发的满意。
这位夫人是王御史家的夫人,生有两个儿子,长子已经成婚,娶的是夏典章的女儿,次子还未成婚,王夫裙是替她相看了不少姑娘,没一个满意的,今见了以岁,倒是莫名合眼缘了。
纳兰青梧看着以岁似乎还不知道要被她卖了,似有若无的扬了扬唇角,将以岁的年龄告知给了王夫人,王夫人先是皱了皱眉:“十八了啊……倒是有些大了……”她的儿子今年才十七,比这姑娘还了一岁。
王夫人意识到纳兰青梧还在,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自己错话了,怕惹了她不快,遂住了嘴,又问了纳兰青梧关于以岁的几个问题,竟是没有因此被劝退。
“喏,她过来了,王夫人有什么问题自己问她吧。”纳兰青梧道。
以岁刚从一边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觉得纳兰青梧看她的眼神有些戏谑。
“这位就是以岁姑娘了吧?刚远远的瞧着就觉得是位标致的姑娘,如今走进了看,这分明是位仙般的人儿,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样。”王夫人一把抓住以岁的手,亲切的道。
如果先前她还对以岁的年龄有些介意的话,现在那点介意便不存在了。
以岁生得很端庄,她不话的时候就是活脱脱的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贵门夫人最喜欢这种姑娘了,不似外边的狐媚子,净会勾引男人。
她们自己的夫君被府中的妾勾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自然也不喜生得狐媚的女子。
虽然以岁不知道眼前这热切的有些过分妇人是谁,不过对方对她无恶意,当下弯了弯眼角,同王夫人愉快的交谈了起来。
以岁见识广,不似闺阁中的女儿,同王夫人讲了许多别的地方的趣事,王夫人与她相谈甚欢,心中将她当做了自己女儿一般,忽地觉得自家儿子配不上人姑娘。
纳兰青梧见以岁混得风生水起,这么快就和王夫人相谈甚欢了,丝毫不觉得意外,抽身寻了一个偏静点的地方。
“外边宾客往来,热闹不凡,景桐殿下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儿?”
纳兰青梧似笑非笑的看了来人一眼:“楚姐不也独自一人在这儿吗?”
楚心秋含了一抹笑,眉眼温柔:“是心秋这话错了,还请殿下勿怪。”丝毫不提她为什么也会在这。
其实她是见纳兰青梧往这边来了,跟过来的。
“谈不上怪不怪的,”纳兰青梧的语气懒洋洋的,“楚姐若是喜欢这里的风景,多看一会儿也是无妨的,离新娘子出阁还有一会儿。”
完竟是自己离开了,似乎很不愿和楚心秋待在一块似的,面上一下子就冷了。
她不喜欢楚心秋,从便不喜欢,她第一次进皇宫的时候,楚心秋打碎了皇后的花瓶,栽赃到她身上,不过皇后很相信她,不仅没怪她,还赐了她一个更精致的花瓶,那之后楚心秋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还总爱往她眼前凑。
见着纳兰青梧离开的背影,楚心秋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只是那笑多多少少有些冷。
纳兰青梧不喜欢她,她知道,大概是因为当初她打碎皇后花瓶栽赃她的事,她只是想测测皇后有多喜欢纳兰青梧。
没想到结果比她想得更意外,皇后非但没有罚她,还赠了她一个极好的青瓷。
纳兰青梧不喜欢她,她同样不喜欢纳兰青梧。
从前她们同为朝臣之女,身份不相上下,后来纳兰青梧竟一跃成为了宁朝的公主殿下,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但比起纳兰青梧以另一种方式压过她,她竟觉得如今这样挺好,毕竟当初先皇后对纳兰青梧好得有些过头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