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见到胡心容的时候,她的脸色更差了。据柯谛说,胡心容是不会知道是我的固执和自私让她成了现在的模样,要不然她现在没把我扫地出门就很不错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住在这里使我不舒服,真的,想想我间接害了她,还住在她的房子里吃喝都是靠她,怎么都不会安心。于是萧宴一好了,我就准备告辞。晁麟和萧宴也自然是没有多留的意思。
于是我们上路了。胡心容前辈没有多留。我隐约觉得她猜出了些什么,但是我也不能问。
我们步行下山,在山脚下的城里买了马。晁麟劝我不要买那种高头大马,据说跑起来并不快,但现下也没有什么值得让我驰骋千里快马加鞭赶去的事,慢慢悠悠地骑回去也算是放松了。何况,原本我就是要沿途打探一些事情的。
我突然想起那日胡心容一见我就说我长得美,那个时候我的伪装酒已经被柯谛给卸掉了。他老人家说,有他在不需要这种虚的东西。
我勉强听了他的话。
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我倒是懈怠了不少,天还没全然黑下来就早早在一间客栈休息下了。虽然历经变故,沧海横流却是从来都不缺银钱,因而我们三人是在雅间里用的晚餐。
兴许是西北蛮族人觉得,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出行,身边还带着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子,这女子不是出自名门望族,就是哪个门派的首徒之类的,因而对我们格外的殷勤,添酒添菜都不需要吩咐。
只是西北食物终究是不对我的胃口。我勉强吃了一些,对晁麟道:“我倒是宁愿吃你师父做得饭菜,好歹还算是中原食物。”想来晁麟在西北也停留过一些时日,并不怎么排斥西北的食物,他只是笑着说:“让你吃三年,你也吃不下去。”
萧宴也怪,居然也不挑吃食。反倒是我怕西北食物粗糙伤了他的肠胃,不许他饮酒,让人取了羊奶来。萧宴怔了怔,随即笑道:“难得你还记得。”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就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就肠胃弱,连牛乳都喝不得,一喝就能往床上躺好几天。”
所以他一想偷懒,就喝牛乳。后来这事给义父发现了,狠狠训了一顿,再也不许他喝牛乳。
但是吃着吃着吧我倒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皱眉要小二去将掌勺的叫来。小二不解,但是忌惮于我的身份,还是将人叫来了。
我盯着那人看了许久,到底没想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敷衍了两句塞给他一些银子算作打赏便让他下去了。
他走以后,我依然沉默不语。
”可是除了什么问题?“萧宴问道。我身子向后一靠,低声说道:”这菜里分别下了几种药,但是都不是什么毒药,反而还有几种滋养人身体的药。按理讲,一个厨子何必做这些?“
我顿了顿又说:”然而我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这里面有几种药是相冲的,一起吃虽然没什么大害处,却是会让人莫名地想睡,且要是睡着了,一时间是很难醒过来的。“
闻言萧宴没有回应,应该是在想是何人做出这般举动。晁麟却道:”这未免太靠运气。若是我们并没有同时吃下几种菜肴,这计划也就成不了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而且恰好我们都是没有分别吃到那几道菜肴的。想来下毒的人并不知道我是如此挑食。“
萧宴似乎没有想出合理的解释。他道:”离沙的人想来不会设计这么一个无用又周折的圈套。“
的确,要是离沙的人只有这种小伎俩,我也不必停留下来打探离沙的消息。
离沙这个宗门聚而成的大宗,传说和西北以北的蛮族王室北狄有不浅的联系。一直以来,皇帝们都想要将离沙从西北拔除,以削弱北狄的力量。但是介于某些原因,这个计划一再被拖延。
最主要的原因是,一旦中原朝廷开始预谋攻打离沙,北狄就势必派出军队进犯。北方的蛮族人,装备武器都算不上精良,但强在训练有素,个个都是不怕死的莽夫,因而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何况抒络才建国没有多少时日,哪里有力量对抗北狄。当年还是离沙的人在中间说话,才让北狄没有乘机南下进攻。这么一来,抒络反而是不好明面上对付离沙的人了。
除掉北狄,必须要先解决离沙。不为别的,离沙错综复杂的势力本身就让人头疼,要是到时候离沙借助安插在中原的势力在中原作乱,那也会让抒络烦心。
所以,我来西北的真实目的,是清出离沙埋在中原的暗线。哪怕只要动摇一根线索,离沙在中原编制的大网的脉络就可以被看清。
离开中原时,我曾经与抒络见过面。那次会面是完全不为人知的,我连正门都没有走,而是翻墙进入了他的行宫。
——不过说起来,他的行宫未免太缺乏抵御外敌的意识了。连我这么不会轻功的人都能轻易翻墙而入,那么其他人若是想要潜入行宫,将会更加轻而易举。
还是先不想这些事。我回了客房,关严实了门窗,闭息静听确定没有旁的人在此之后,才从袖中取出了抒络交给我的密信。
”贺摩女神祭台“——这是唯一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