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局势未免太过奇怪。我双腿无力，站都站不起来，慕容非和阿法芙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慕容非先开了口：“阿法芙公主，莫非这是你的人做的手脚？”

头几个字的音调明显是低沉严肃的，就像是在质问，然而，后面却是柔和了许多，似乎不想吓到阿法芙。虽然有着“王”这样的称呼，慕容非究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王。阿法芙出身高贵，即使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但他首先是阿法芙家族的臣子。

他是万万得罪不起阿法芙的。有什么事，都可以等到他真正坐上北狄的王位之后再说，但是现在不行。

阿法芙的确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她的气息都没有调平和，听见慕容非这么问，脸上因为奔跑而浮现的红晕更加是绯红一片。尽管如此，她还是保持了一国公主的得体和体面。她郑重地向我行了西北人特有的抚心礼：“抱歉，远道而来的客人，是我的仆人犯下了这样的错，我代表我的国度向您道歉。”说着她将一瓶药从腰间挂着的皮囊中取出，递给了我，“您的手应该还是可以动的，把这个喝下去，您就可以行走了。”

我依言服下了药，果然不多时双腿就有了知觉。只是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慕容非和阿法芙用西北语言交谈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还是西北语更加熟悉呢？如果不想让我知道的话，大可以不当着我的面说吧。想来还是第二种答案才是正确的呢。

我站起来，抬头愿望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从远处策马奔驰而来的身影。

那是——晁麟他们。

我向他们挥了挥手，他们看见了，立刻策马赶过来。

”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跑到这里来了？“

面对晁麟的质问我眼神飘忽，最终决定将责任完全推给慕容非：”还不是他一大早就把我带到这里来。“

在听到我的答案的时候，我注意到萧宴的脸色轻微地变了。注意到我在观察他，萧宴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甚至还微笑着问我：”怎么了？“

刚才是我看错了，还是他真的无意间瞟了一眼阿法芙干活注？但是我什么也没说，没说任何关于他的事：”我有些饿了。“换句话说，我想离开这里。虽然这里的绿地红枫碧空的确是美不胜收，但是因为莫名中了毒，我的内心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

慕容非听见了我的这句话，他向我们这边望了一眼，又对阿法芙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对我们说道：”想来早膳已经备好了，如此，我们便回去吧。“

我望了一眼阿法芙公主，对慕容非道：”可是，公主她没有马匹。“阿法芙似乎不是很熟悉中原话，但她知道我在说和她相关的事，于是她用西北语言问了慕容非，慕容非笑着对她解释，然后回答说：”无妨，公主的侍女就在不远处。她们会护送公主到离沙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担心什么。向阿法芙行过礼后我骑上了马，与慕容非和我的两个护法一起向离沙方向回去。

西北人习惯喝羊奶而不是牛乳，这对萧宴的肠胃很好，但是不和我的胃口。但是，出于不想要麻烦慕容非，或者说避免过多的接触，我并没有提出更换饮品。食物则是一种非常坚硬难咬的饼，好在味道还算是可口，没什么可挑剔的。

我渐渐知道西北的规矩是只有首领之间才会坐在一起进餐，而手下人则是坐在另一些地方，三三两两，或者一个人进餐。这样的传统，给慕容非和我的谈话提供和很好的契机。尽管我更愿意和晁麟他们坐在一起，但我的确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其实我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来西北。“

我一边皱着眉喝着羊奶，一边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猜的，我来这里还不是因为你——哦，是你妹妹。“我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羊奶放在一边，无聊地玩着无聊的游戏，”要不是要给萧宴除去毒素，我才不要这个时候跑到西北来。“我的额头隐隐发热，但愿不是发烧。我是不愿意吃药的，又苦又涩，除了没把我的病赶跑，其他的譬如食欲之类的能被统统赶走。

当然了，慕容非知道我是有意不说实话。他也懒得和我绕弯，直截了当地说：”你是因为替你们的皇帝来刺探情报的。“他说得很是小声，这可是你的王殿，还怕什么人偷听不成？我不由得笑了。慕容非见了亦是一笑：”就像你们说的，隔墙有耳。“

我不赞一词。他继续说：”其实大可不必……虽然我们离沙和北狄王庭都在中原埋了暗线，但是你尽管放心就是，要是此刻北狄要攻打中原，当初离沙就不会做中间人阻止之前北狄的那次

进犯。“他顿了顿又说：”没有永远的同盟，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中原朝廷能够给离沙和北狄想要的东西，我们自然是不会进犯中原。“

这可不是废话吗？侵犯自然是为了要从中原得到些什么，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属于中原的，我都不愿意让出去。因为中原抒络的天下——亦是我的。但我是从来没有说出过这样的话。

”离沙我不知道，北狄想要的还能是什么？地、粮食、还是人？“我带着些警惕问慕容非，”这些中原是不会让给北狄的。“

谁知道慕容非却是摇了摇头，故作玄虚地回答道：”都不是。“

这就使我有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