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中原西北的北狄和离沙，常年以来都被一个问题困扰着——粮食。

西北干旱而贫瘠的土地根本就不适合种植粮食。虽然广袤的草原让他们可以很好的放牧，养殖牛羊马之类的牲畜，但是肉食毕竟还是不能作为日常饮食的主要部分。

这其实又主要因为，在北狄的大部分人，其实是被放逐的中原人。他们习惯了中原的饮食习惯，习惯了米面，而非风干的肉食。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这种习惯一直都没有完全改变。虽然两国一直都有商业交易往来，但是因为一直以来的不信任，这些交易并不是明面上的而是私下的。商人通过走私的方式将米面和原料作物运到北狄，而北狄人则将昂贵的宝石和马匹悄悄运往中原。

然而因为双方交易的商品在价值上的巨大差异，这种交易在西北被王庭暗中支持，而在中原——被严令禁止。

沧海横流之所以被视为”邪门歪道“，正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沧海横流一直为这样的交易提供着帮助。，从中谋取巨大的利益。

有时候，这些利益指的是银钱，有时候，指的是珠宝，另一些时候，则是更加令人恐惧的，异族的支持。这是为江湖的正义人士所不齿的。在最初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非常抗拒义父的做法。大景的皇帝虽然是昏庸无道，但是大景毕竟是我的母国，怎么能因为她的困窘而放弃原则？

但是后来，我再也没有对义父说过类似的话。尽管如此，我依然没有改变我的心。

我不想为西北的异族提供资金，好让他们未来有一天能够强大到足以进攻乃至于吞并我的国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抒络成了皇帝，而我，可以在他面前说上话。我想，这种贸易也许并不是完全无益于中原。如果可以，说服抒络，允许官府来参与北狄的交易，再对北狄输入的商品加以控制——也许并不会出现那么大的差额。

如果能在这场交易中赚取——至少是做到不亏损，并且得到西北的马匹，抒络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过，你并不是大昭的使者。“

我在慕容非的私人宝库里转来转去，最终当着他的面拿走了一颗颜色如血的硕大的红宝石。慕容非显然是很心疼，但是也无可奈何。是他自己说我可以从他的宝库中随便选取一件宝物，作为贿赂我劝说抒络的好处费。

我在烛光下仔仔细细地看那颗红宝石。的确很漂亮，是极其难得一见的珍宝。只是可惜，这珍宝除了能看什么也不能做。我叹了口气把它放了回去。转身取走了他随意装在玻璃瓶中的散碎的红石。显然这东西的价值——至少是在慕容非的眼中要微不足道的多，即使慕容非原本就不想我拿走他太宝贝的东西，也觉得我的选择实在是太过于寒酸。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摇了摇手中的瓶子不说话。随着我的力量的注入，红石开始散发微弱的光芒，很快，又变得更加明亮，夺目。

慕容非大吃一惊，但是仍然看不出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讥笑道：“也就是你这般没有修炼过术法的人才会将璞玉当成顽石。这是术修者梦寐以求的至宝炎玉，这么多的炎玉我也是头一回见。这些炎玉用来辅助火相术法的修习者最为合适。”

听了这些慕容非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我仔细想想，既然他不是术修者，丢了这些炎玉也无甚影响。只是刚刚让他丢面子，我很是高兴。

我一边将炎玉收好，一边对他说：“怕什么，这种事后面有的是机会补上。你先让北地王庭的人将文书拿来，我回去时带给抒络。”

我的这番话让慕容非松了口气，他摆了摆手，掀开帘子让我出去：“这有什么难的？一时也不急，要是先给了你你又弄丢了可不好。等到我大婚之后，我再向王妃请旨就是。”

“王妃”，又是这个王妃。慕容非没有意识到自己又无意中说了什么，我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北狄如今一定是王妃摄政，北狄王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外面一点风声也没有，不知道究竟是外人不知，还是王妃当真有手段将秘密守得如此死。

我出了宝库，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我还是不知道北狄到底在哪里埋了根线，但愿那根线没有和朝中的高官联系起来。抒络要对付晁麟那个愚蠢的父亲就已经够受了，再来一个，怕是现在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不过，如果北狄的暗线真的和朝中高官暗中勾结，而这个高官又恰好是晁麟的父亲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脊背一凉。前段时间晁麟的父亲一直本本分分，什么也没做，而离沙和北狄也是没有什么动静。越是平静倒是越叫人怀疑。晁麟自从劝谏他的父亲之后两人关系就一直不好，会不会连着晁麟其实也被一直蒙在鼓里？

勾结外敌，这是——灭族的死罪啊！

我愣在原地许久没有走动，慕容非走出去好一段距离才发现我没有跟上，于是折返回来问我：“怎么不走？”也许是见我脸色不好，他又问了一句，“莫非是想到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问了他他是否会回答。但我现在有一个筹码，我想和天赌一把。

我说：“关于和抒络谈两国贸易之事，我还要加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