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枫漫无目的地走在漆黑的街道上,心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忽然觉得自己需要发泄。
发泄除了酒,就是性。
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去找性工作者吃外卖。
他想起自己住在第十五区的一个小情人,那是一个十岁的女孩,才通过升级考试一年,通过他的权势安排在了一个好岗位,平时对他充满了崇拜。不过他平时很忙,一两个月才去找她一次。
南枫决定现在去找她。
南枫来到了第十五区的一栋住宅区,想了想从花圃里摘了一朵小小的雏菊,记得她是很喜欢的。
他来到了第七层的那间熟悉的房间,刚要按门铃,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
这笑声充满了开心和满足,让南枫的眉毛缓缓地倒竖起来。
正在编织梦境的赵香菱翻了个白眼,对着陈浔道,
“你这个剧情恶俗了点吧?”
陈浔虚着眼答道,
“你懂什么?男人最不能容忍被夺走的,就是地位和女人。俗是俗了点,但管用就好。”
梦境中的南枫捏起了拳头,里面的男女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还是一句句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比起他怎么样?”
“你可比他强多了,他啊,中看不中用,连你的一半都不到…..”
南枫气得浑身哆嗦,一脚踹过去,他毕竟是代行者,顿时把整个门都踹倒了。
南枫看着里面衣衫不整的一队男女,平时那张总是对他充满崇拜之情的清秀的脸现在上面满是慌张和厌恶,却是没有一丝愧疚。
男人颤声道,
“你,你是谁……”
南枫没有看他,冲上去几个耳光把女人扇得脸都浮肿了起来。
“臭xx!”
女人反而倔强地抬起了头,
“怎么,你就会对我耍威风?有本事打死我啊?告诉你,老娘早就对你厌倦了,厌倦了你那自以为的风度翩翩,厌倦了你的高高在上,厌倦你的小肚鸡肠…….”
她的话戛然而止,南枫目无表情地一拳将她的头打成了碎块,各种颜色把床上墙上染得一片狼藉,
“那你现在可以庆幸摆脱我了。”
南枫冷冷地说,一边把冰冷的目光转向了那个男人…….
“警报,警报,检测到入室凶杀案件!”室内的警报系统疯狂地响起了警告。
南枫如梦初醒,仓皇地逃离了现场。
南枫惊慌地逃窜着,他满脸胡须拉扯,衣服也变得污秽不堪。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逃了多久了,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甚至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逃。
也不记得他自己的名字。
第四层的梦境中,时间的幻觉更加地明显,虽然只是现实中的几分钟,南枫已经在噩梦中逃亡了不下半年。
但他始终还是忘不掉腹中的饥饿,终于有一天,他按奈不住地冲向一个乞丐,和他扭打成了一团,只是为了那个乞丐手里的半个饼。
赵香菱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了,他连最后一点自尊也抛掉了,就算我们现在停手,他也不会回忆起自己是谁了,意识被永远困在这梦中。”
张狂兴奋地道,
“活该,比起铭哥受过的苦,这是他应得的。”
陈浔却道,
“还不够,再来一层。”
南枫继续在梦中下坠。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成了一只刚从蛋壳里爬出来的幼龟。
这是哪?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但是一股巨大的威胁感忽然降临,让他/它?没有时间再思考。
这是一个月光下的海滩,海浪冲刷着细白的沙砾,晚风习习,真是一处绝佳的旅游胜地,但在它眼里,却和白色的地狱无异。
周围无数只同类忽然摆动四肢,疯狂地向海边爬去,把毫无防备的它撞得东倒西歪。
对了,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海里去,这才能活下来!
它疯狂地摆动着短下的四肢向海边爬去,和周围的成千上万的兄弟姐妹争抢一线生机!
但它没有这么幸运,它被一只长腿的海鸥踩住,锋利的鸟嘴撕开了它脆弱的外壳,带给它巨大的恐惧和痛苦…..
等它再次睁开眼睛,有一次生死时速的竞赛又开始了。
它分秒必争地朝海边跑去,但这次它被一只螃蟹从侧面扑倒在地…..
第三次….
第四次….
陈浔冷冷地看着已经迷失在第五层梦境中的南枫,变成了一只在生存竞赛中永远都无法达到终点的海龟,终于慢慢地点头,
“你,根本就不配做人。”
陈浔来到保险柜旁,看着那个苹果大小的“游戏屋”,由于主人的灵魂之火变得极其虚弱,它也变得忽明忽暗,像是一个快没电的灯泡。
陈浔招出了黑色的书,让那束光打在这个“宝物”上。
在可怕的侵蚀下,游戏屋开始缓慢旋转起来,终于化作了一张黑底的卡牌,插在了书的第四页右侧。
“游戏屋
通过神性可以制造一个强力的游戏结界,其范围大小,威力,持续时间,容纳人数以及具
体规则,都取决于使用者的掌控程度和耗费的神性多少。
剩余神性点数: 563点”
三天后,市郊的一块颇显荒芜杂乱的公墓。
这里埋葬的大多数是第二序列的公民,破产者,外来偷渡无户口者,所以这里的环境也是颇为杂乱,很少有人清理。
天空中下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让这里的小石板路也处处积水,让人行走不便。
在一个被刻意清理过的角落里,立着两块崭新的石牌。
这就是叶铭和江荧的幕了。
江荧虽然是个虚拟人物,但是她的身体确实南枫从培养槽里偷出来,慢慢培养的,也算是他的一个杀手锏,所以这次也被陈浔他们安葬在这里。
为了不暴露信息,两人的墓碑上也就简简单单地写了名字和生卒日期,没有什么墓志铭。
但还好还是有人参加了葬礼。
陈浔和赵香菱,张狂三人已经献过了花,打着雨伞站在一边。
剩下的几个人赫然就是胡振泉,佟保银和范青梅奶孙两人,他们一一上前,将手中的鲜花放在墓碑前,表情肃穆而沉默着。
对于这两个逝去的同伴,虽然只有一天并肩作战的交情,但几人的悲痛显然是发自真心的。
胡振泉低着头,
“兄弟,一路走好。”
佟保银最是激动,抱着墓碑哇哇大哭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范青梅带着小男孩李继良在墓碑前一边放下花,一边对小男孩说,
“记住,你的命是他们救的,以后每年都要来扫墓。”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陈浔几人走了过来,陈浔对几人道,
“事情已经结束了,但考虑到这件事涉及到公共安全,我以特事局的身份请各位一定要保守秘密,千万别把这件事泄露出去。至于凶手,我也只能告诉各位,他已经伏法了。”
几人都点点头,他们都不知道南枫的事,以为只是遭遇了某种灵异事件。
张狂忍不住骂道,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南枫并没有死,不过他现在整个人已经深坠梦境底层,已经住进了重症病房,过着每天对着镜子流口水的日子。
胡振泉等人以为他是指凶手被警察关进了监狱,虽然想知道幕后凶手是谁,但也深知这潭水太深,不太敢问。
陈浔对着张狂说道,
“你知道吗?人们都说,一个人其实有三次死亡。”
张狂迷惑地道,
“三次死亡?不是一次吗?”
陈浔道,
“第一次,大脑彻底停止运转,这是生物意义上的死亡。
第二次,就是在他的葬礼上,就是我们现在这样,这是社会意义上的死亡。
而第三次,就是等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住他的人遗忘,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众人默然不语。
小男孩李继良忽然道,
“那我只要永远不忘记哥哥和姐姐,是不是他们就永远不死了呢。”
赵香菱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着道,
“是啊。”
“那我一定不会忘记的。”小男孩捏着拳头说。
雨,好像慢慢地小了下来,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带有泥土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