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玊儿，玊儿”

秦玊儿听有人叫她，睁开泪眼模糊的双眼，是美娘。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并没有在拜堂成亲，父母也不在身边，新郎也没有，原来只是做了个噩梦，但手上抹下的眼泪，是真的。

“怎么了，眼睛都哭红了，谁欺负你了？”美娘坐到床边关心的问，胡乱猜着，“哎呀，是不是周瑜退亲了？”

秦玊儿蒙着被子悄悄擦着眼泪，心还系在梦中，如果新郎真的是他，就好了。

“你也是，人要脸树要皮，关上门，两个人怎么吵都行，别说你脱了他上衣，就将他赤条条挂在房里也没什么，但不该挂到外面去，这不便宜了外人吗。”美娘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她也是那个大饱眼福的“外人”。

“玊儿，真退亲了？”美娘不确定问，殷切的神情似乎很希望这门亲事黄掉，口中却劝道，“退了就退了，你不是还有马骁吗，这马骁也不知是不是中了魔怔，你这么丑他也不嫌弃，莫非，你们二人之前认识？”

秦玊儿在被子中嗡嗡否认：“我一直待在山庄，极少下山，哪里见过他？”

美娘想想也是，那八成是中了邪了，也没兴趣多猜，拍了拍被子道：“好了，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你还想不想变回美人了？”

秦玊儿听这话，一把掀开被子，一撅坐起，满腹牢骚的看着美娘。

美娘抬起右手遮盖住眼皮，低头避开眼神：“你别这么突然坐起来，也不怕把我吓死。”

秦玊儿眼眶湿红，恨恨瞪着嘲笑她的美娘，美娘才放下手，哄着她道：“没关系，马上就变漂亮了，倒时我带你去周瑜府上，他见到如花似玉的美人，什么火气都消了，亲事也不退了，必拿你当宝贝稀罕。”

秦玊儿知美娘是在哄骗自己，周瑜又不是没见过美人，那个什么绝色妖姬，凌珠，如此艳名，周瑜还不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当真能解金麟水的毒？”美娘爱好风流，学术不专，秦玊儿对她解毒的本事并不信任。

美娘道：“当然，我虽没你母亲毒辣，但也是灵女门传人，这些雕虫小技都是我用剩下的，算得了什么？”

秦玊儿便起床穿好衣服，坐到梳妆台前，美娘殷勤的帮她梳头，撇着嘴道：“一个大小姐，身边丫鬟都没安排一个，这个周瑜，真是太不拿我们绝命医庄当回事了。”

秦玊儿不作声，“巧昀和司马青苛被他支配走，这也罢了，你父亲给你准备的十箱彩礼和那些小丫鬟，怎也不见了？”美娘毕竟老练些，知道出门在外，钱财的重要，秦玊儿自己倒差点忘了。

“他们是坐船走的，我因为怕水，不敢坐船，大概还在船上。”秦玊儿并不关心这些身外物，随意答道。

美娘将手中正梳头的篦子停下，点了下秦玊儿脑袋：“就是船沉了，浪也冲到岸上了，这多少日子了？该不会是被周瑜私吞了吧？他想得倒美，亲事要退，彩礼却不退，这万万不行的。”

秦玊儿心不在焉听着，眼睛只盯着鸳鸯镜中自己的烂脸，不管退不退亲，脸都要治好：“谁说他退亲，他敢吗？”

美娘听此话，点点头笑道：“也对，不看僧面看佛面，有我美娘在这给你撑场面，量他也不敢退。”边为秦玊儿篦头打扮，边苦口婆心道，“玊儿，你知道女子嫁人后，在家中说话有没有分量，就看娘家的势力，嫁妆就是你的底气。你自己也不把自己看娇贵些，任他把你扔在这小院子里，丫鬟没有，吃喝不管，不是我来了，拿出我珍藏的天山雪莲给你补身，马骁鞍前马后为你打点，你能过得这么舒服？”

秦玊儿闷闷道：“上次他不是送了补品吗？”

“那算什么东西，你在医庄吃剩的下角料都比那强。”美娘不屑道，重点是心疼自己的天上雪莲，周瑜若拿得出来，也不用她掏老本。

秦玊儿也知周瑜对她全是嘴上的敷衍，忙着他所谓的大事，把自己放在人后：“所以我也给了他个教训，他现在见到我就掉头，根本不敢惹我。”秦玊儿将周瑜不理她当做是怕她，而其中对她更多的憎恶还不自觉。

美娘知道夫妻间撕破脸总是不好的，怎样也要留一丝余地，但秦玊儿已把事情做绝，事无回转，劝也没用，不知是夸还是贬，笑道：“天下女子没几个能有玊儿你这般狠心的，我见了周公子那副惨样都心疼，你啊，不愧是苏玥的女儿。”

美娘为秦玊儿篦好头，插上发钗，秦玊儿注意到桌上放着个不大不小的紫金釉碗，碗上盖着同色大小的碗盖，紫金釉上刻有精致的白色花花纹，调和了沉闷的紫金色，看起来价格不菲。

秦玊儿以为美娘给自己做了什么好吃的，过去揭开盖子，满满的一碗翠绿色膏状物，黏黏的，冷冰冰的，看着并不好吃。

秦玊儿低头用鼻子嗅了嗅，有芦荟的清香，蛇油的腥味，还夹杂了蜂蜜的甜味：“这做的什么？”

美娘打下秦玊儿准备伸进去的手，把碗抢过来，宝贝似的搂在怀里笑吟吟道：“这是我敷脸的面霜，可以保湿除皱，美容养颜，其他几样药材我都配好了，还缺一样最重要的。”

秦玊儿明白意思，自己毒血刚排净，美娘便迫不及待来要了。

秦玊儿倒也不心疼自己的血，将手中碗盖盖上：“那你先治好我的脸。”

美娘抬起左手手背，遮住红唇，宛然一笑道：“我并没这个本事，”

秦玊儿一听便要急眼，这不是二人说好的吗，怎么事到临头，却说治不了？

美娘解释道：“此毒并无解药，只有解法，我将解法告诉你，能不能解毒却要看你自己愿不愿意？”

“什么解法？”

美娘只是笑并不马上说：“你献些血给我，我自然告诉你解法。”秦玊儿犹疑不决，不知该不该信。

“我还会骗你吗？金麟水只有这个解法，就算你娘在这，也是如此。哈哈，苏玥对你这个女儿，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天下没有比你娘更疼女儿的了？”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但不敢像上次那般放肆大笑，努力绷着脸上肌肉，不至于幅度太大牵扯了皮肤，免得多生皱纹。

秦玊儿知美娘是在嘲讽，庄上谁不知道她娘对她十分苛刻严厉，别说疼她，哄她都极少。就算嫁人也不让自己如意，非要毁了她容貌，来多加为难。不知二人上辈子是不是有仇，这辈子做了母女报冤。

心中又想此毒刁钻，只怕解法也不简单，万一要割了脸皮，重新长出来新的脸皮来，那可是生不如死了。

秦玊儿惴惴不安问：“这个解法难不难？”

美娘摇摇头，笑得更开心了：“轻而易举，是个人都会，就跟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秦玊儿皱着眉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看着美娘，有这么容易？

美娘道：“你还不信？我若骗你，我就烂脸变成个丑八怪，怎样？”

这算是美娘最毒的毒咒了，秦玊儿道：“你既然敢发这么毒的誓，我不信也难了。”说着拿出银针，准备扎破手指，在美娘精心调配的面霜中滴血。

美娘在旁咋呼一声，急忙喊“停”。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