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手受了伤,我让他在家中养伤,所以没来看你。”孙策道。
周瑜诧异:“如何受了伤,莫非与人斗武了?”
此事是难瞒周瑜的,孙策顺着话道:“我想试试他的武功,跟他斗了两回,不小心将他手掌斩断,”孙策弓着身,十指交叉,搓着拇指,心不在焉答道。
周瑜大惊失色,自然知道孙策“斗武”之说是在糊弄他,想必鲁肃不知何缘故得罪了孙策,被斩了手掌,动用酷刑,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半天静默不语。
“怎么了?”孙策见周瑜这么关心鲁肃,心中几分不悦,自己才是他的好兄弟。
“当初我在居巢县剿灭黄巾党,带着士兵打到一半,粮仓却意外失火,粮草不济,有人劝我去找当地巨户鲁家借粮,我只能厚着脸皮去了。当时只想借一千担粮草救急,可鲁肃二话不说,白送三千斛为我解难,这份大恩我一直铭记在心。咳咳”周瑜因为心烦,咳嗽不停,拿起放在床榻旁茶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水滋润桑自己,压住咳意,“鲁肃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深谋远虑,不卑不亢,他与我志同道合,都想匡扶汉室,在乱世中立一番事业,所以我苦劝他来吴郡,辅佐孙氏,共创大业。但没想到,却反害了他。”
孙策听出周瑜在责备他,心中不服,他已经是看在周瑜面上,才没杀鲁肃,毕竟知道自己这么大一件糗事,他又跟鲁肃不熟,万一哪天将此事传扬出去,他们两兄弟颜面都不保。
孙策不服道:“他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是个败家子,你若觉得有愧,我还他三千斛粮草就是。”
周瑜见孙策还在气头上,也不多说什么了,摆摆手道:“不必了,还是留着去赎孙小妹吧。伯符,落红帮要的金银准备如何了?”
孙策道:“我已经备好了,你不用操心。”
周瑜看了一眼孙策,若有所思点点头,突然道:“秦玊儿的嫁妆,就有一千两黄金,五千两白银,一百匹绸缎,还有一整箱金银首饰,绝命医庄金银填山,真不是空穴来风的。”
孙策不悦道:“他们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钱。”
“秦玊儿毒哑了江柏等人,我给他们一人赔偿了一百两金子,其余的放在仓库。”周瑜轻声道,“我准备上缴财库,充当军饷。”
“不要,”孙策一口回绝,不屑道,“我堂堂吴候,六郡之主,还稀罕他这点金银珠宝?”
周瑜道:“不是我们稀罕,绝命医庄的钱财都是趁火打劫来的,拿来贴补军资,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孙策还是不要,“我已经跟张长史说了,让他过几日带人来府上清点入库,玊儿她一个人能花什么钱?”周瑜口中的“张长史”是孙策任命,掌管财政大权的张昭,“储水万担,用水一瓢广厦千间,夜卧六尺家财万贯,也是日食三餐。”
孙策心想,秦玊儿不是她花不了,是没命花了,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周瑜。
周瑜只提到“秦玊儿”心里就跟堵了团溺水的棉花一样,湿漉漉,冰冷冷的膈应。并没在意孙策不一样的眼神。
“她脸上,长得是什么东西?”周瑜问,这个问题一直没人问,大家只知道秦玊儿丑就行了,“难道秦沛也治不了她的脸?”
孙策嗡嗡道:“不是治不了,是故意让你这个姑爷不痛快。”
周瑜不懂,孙策便将鲁肃说的解毒之法告诉周瑜,周瑜既吃惊又好笑,恍然大悟般道:“难怪,难怪!”但其实无论秦玊儿什么模样,两个人都彼此狠狠伤害,皆是体无完肤,关系无可补救了。这段感情他已心灰意冷。
秦玊儿希望周瑜早点死,好去找她的意中人,周瑜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
“啪啪”孙策拍了拍手掌,从外走进来一个子高挑的美人,肤白细腻似雪堆出来的,眉目多情如水波动荡,满面桃花如沐春风之中,对二人敛衽而拜。
孙策免礼,女子起身站在一旁,身姿端庄,娴淑静雅,似画中之人。此女虽不是绝色佳丽,但也有可取之处,让男子生爱怜之心。
周瑜没什么心情欣赏,疑惑看着孙策,这是谁?
“她就是秦玊儿。”孙策介绍道。
“什么?”周瑜张大眼,再将女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遍,不是啊?不说其他,就这双新月目,跟秦玊儿的葡萄大眼差别太大。
“这不是,”周瑜肯定道。
“公瑾,”孙策站起身子,人高马大的堵在周瑜眼前,语气加重了些,“我把秦玊儿杀了,此女现在就是秦玊儿。”
周瑜没听太明白,又或者听明白了,但不肯相信,“你说什么?”半卧着的身子微微坐直了些,抬目询问孙策,本来想咳嗽的嘴巴半张着闭不上,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真的秦玊儿已经死了,是我杀的。”孙策轻描淡写,故作轻松道。
周瑜人凝结不动,只用双目追问孙策,是真是假?孙策面色肃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周瑜便怏下去了,无力的倒在榻背上,背后有个柔软的靠枕,周瑜颓废的弓着背,目光游离不定,病态更显,秦玊儿死了?
“为什么?”周瑜问,星目涣散在充满中药味的空气中,表情像滩失去流动的死水,好似在自言自语。
“公瑾,秦玊儿这个刁女不值得可怜,我杀了她,也是为你解决后患。”孙策道。
周瑜摇摇头,抬手无力指着孙策道:“伯符的意思是,替我杀的?”
替谁杀的都好,孙策是无所谓的,反正人已经死了。
“反正这府上也没人见过秦玊儿真容,现在秦玊儿死了,就让她顶替,以假乱真,对外有个说法,对内,你也过得舒服些。我想你只要心里舒坦了,这病也好得快点。”孙策道,指着女子道,“美人你是见多了,难得是要温顺乖巧,品性端正的姑娘,此女比那个山上下来的刁女强上百倍。”
周瑜才知孙策想出了一招“偷梁换柱”之法,不仅残忍,更是荒谬。张着嘴想说什么,又想秦玊儿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无益了。
周瑜还没来得及叹出一口怨气,右手握着拳头捂住嘴,猛烈咳嗽起来。
孙策看了一眼女子,女子乖乖上前用玉手轻柔的抚摸周瑜后背,帮他舒缓,又端起茶杯递到周瑜嘴边,周瑜抬手一推,“哐”的一声,茶杯落地,碎了。女子似犯了什么弥天大罪,跪在地上的茶渍中诚惶诚恐,不敢抬头。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