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蹙眉盯着秦玊儿，她不会问，只等秦玊儿说，“娘，我求你放了哥哥。”

“谁是你哥哥？”苏玥莫名其妙问道，心中已有几分不悦。

“就是你抓在铁笼里喂养灵蛇的男子，他是我哥哥。”

苏玥脸阴瞬间沉下去：“你说马家人是你哥哥？”

秦玊儿解释道：“当年你们带我去西域，我落水失踪，就是他把我救起来，还照顾我，保护我，他对女儿有救命之恩。娘，女儿求你求你饶了他，好不好？”秦玊儿忍着哭腔，结结巴巴道，她不知该怎么哀求才能说服苏玥饶了马骁，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深刻的无能为力。

苏玥手重重搭在秦玊儿微微颤动的肩膀上，声音虽然很轻，但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他是马腾的儿子，我不仅不会放过他的，还会让他死的很惨，让他爹连他尸骨都找不到。”

秦玊儿掉下豆大的眼泪，双眼模糊的望着苏玥，极尽哀求道：“我真的，我真的求求你，只要你肯放了他，让我做什么都愿意？你不是让我去吴郡找周瑜，我现在就去，好不好？”

苏玥眉目一动，抬起左手狠狠扇了秦玊儿一个耳光，把秦玊儿打翻在地，连她遮脸的面巾都给打了下来了：“你个小妖精，不要忘了，没有我就没有你，你的命都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为一个外人来跟我谈条件？还是一个必须死的外人！”

“娘，”秦玊儿爬起来，重新跪在床前，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马骁做什么，除了在这里无尽的无用的哀求，为他求得一线渺茫的生机，泣不成声道：“一定有办法的，一定可以的。娘，你随便怎么惩罚我都行，你不给我冥蛇丹吃，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承受。”

苏玥朝楼上厉声叫道：“苏温，”

苏温本在二楼休息，她早听到了动静，但不敢多管闲事，她知道此事是绝无商量的余地，听到苏玥叫唤，才匆匆从楼上走下。

苏玥侧身躺下：“把这小妖精给我撵出去，吵得我头都痛了。”

苏温弯腰扶着秦玊儿劝道：“小姐，别说了，快走吧。”秦玊儿再哭闹下去，惹怒了苏玥，是自讨苦吃。

秦玊儿不肯走，她走了，马骁就死定了，但无论怎么求都没用，只能拼死一搏，声嘶力竭道：“你如果杀了他，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苏温忙用手捂住秦玊儿的嘴，不让她乱说话，苏玥转过头，不屑的从牙缝中挤出冷笑道：“看来，你是要替他报仇了，那好，我等着。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苏温怕事情闹大，费劲力气将秦玊儿拖出石塔，秦玊儿听到石门“轰”的一声被关上，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人摇晃两步，差点晕倒。

苏温心疼的将她扶着，不忍的责备道：“小姐，那人那可是马家的人，是我们苏家的仇人，你为他说情，简直是自寻死路。”

秦玊儿被冷风吹了一阵，才略微清醒一些，无力推开苏温，晃晃悠悠来到冤灵池，钻进铁笼。

马骁还在痛苦挣扎，秦玊儿将马骁搂进怀里，手抚摸着马骁脸庞，望着他紧闭的双目，“你个大笨蛋，你不是已经走了吗？”秦玊儿现在宁愿马骁是大骗子，是个贪生怕死的薄情人。

马骁冰凉的手握住秦玊儿同样冷冰冰的手，二人都在寒风中颤栗，彼此寻不到一点温度，马骁再也无法给秦玊儿温暖了。

马骁因为疼痛哆哆嗦嗦吐出几个模糊的字：“对不起”

本来眼泪已流干的秦玊儿，听到这三个字再次泪如雨下：“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不能对不起我，不可以的。”

马骁梗着脖子，嘶哑道：“玊儿我好痛。杀了我吧。”

“不要，”秦玊儿几乎要崩溃了，紧紧把马骁搂在怀里，“不要，”她的手摸到马骁脖子后肌肤里拱动的小蛇，感觉一把刀子在她心口割肉一般痛。

秦玊儿用牙齿狠狠咬自己的右手手腕，想把血管咬破，用自己的血喂马骁，希望能救他。

苏温看不过去，心酸的制止道：“小姐没用的，他不是中毒，你的血救不了他。”

“那你要我怎么办？”秦玊儿失声哭问苏温。

苏温道：“小姐，你若真为他好，就帮他解脱吧。”苏玥不出手，马骁必死无疑，与其生不如死的挣扎，还不如早死早脱身。

“玊儿，求你了，”马骁也已忍受不了，“送送我去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秦玊儿摇着头，轻轻捏住马骁柔软的耳垂，以寻找一丝慰藉：“你不可以，你不可以丢下我的。你答应我的，不能做骗子，不会再骗我了！”

马骁突然低头呕吐起来，呕出的大口鲜血洒在秦玊儿裙衣上，从口中吐出了一条恶心的，可恶的黑蛇，在血中打滚滑动。

苏温撇过脸，也看不下去了，劝道：“小姐，救不了了。”

秦玊儿哭着将腰包中的瓶瓶罐罐全倒了出来，一瓶一瓶的找，找到一雪白药瓶，打开瓶塞，将药丸全倒在手上，对马骁道：“吃了这个就不痛了，”满手的药丸握得很紧，却不忍喂给马骁吃。

几颗药丸从手上滚落下来，马骁用尽力气抬手去捡，秦玊儿拿起一粒放在马骁嘴边，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打在马骁脸上，滋润马骁苍白的嘴唇，抿进嘴里，是苦的。

“别哭，”马骁努力想笑，但抽搐的面部完成不了一个简单的笑容，“我不喜欢看你哭，”

秦玊儿用衣袖擦了下眼泪，但擦不完，眼泪依然止不住流出来，马骁混着秦玊儿的眼泪吃下周公永生丸。

苏温去泉池边用木勺舀了泉水送来，秦玊儿给马骁喂了点水，马骁吞了药丸，默默的看着哭个不停的秦玊儿，还像小时候那个小女孩般爱哭，但他已经不能为她擦拭眼泪了。

马骁渐渐觉得瞌睡沉重，双眼迷糊，痛感也相应减小了，终于头微微一歪，在秦玊儿怀里睡着了。

“哥哥，不要睡，”秦玊儿搂着马骁脖子，使劲的摇晃，“我求求你，不要睡。”

马骁握着她手腕的手渐渐松开，秦玊儿感受马骁身子在怀里变凉，秦玊儿握着马骁无力的手，放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咬着。

时间过得很慢，又或者太快了，日出来的太晚，又或者太早了，马骁睡得很沉，再也不会醒来。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