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猛的回头，看着坐在地上，勾着背，缩成一只虾米的秦玊儿，青丝落地，两颗晶莹泪珠从窗外偷进来的阳光中落下，绽放出两朵被摔碎的泪花。她的无助与绝望，留住了卫臻除了复仇以外留存下的最后情感。

卫臻最终还是心软了一下，回头看着孙小妹，“郡主，”卫臻道，“秦玊儿与在下早就认识，有段渊源，她对我留存感情，一直无法释怀，今日一时糊涂，才犯下打错，还请郡主放过她这一次。”

卫臻跪地相求：“属下保证从今以后再不看她一眼，不跟她说一句话。”又对秦玊儿道，“秦玊儿，你日后若再对我纠缠不休，不需郡主下令，我先亲手杀了你。”

秦玊儿默然听着，她像冻在了冷光中，塑成了一座冰雕。

孙小妹听了卫臻的解释，更偏信是秦玊儿一人胡闹，她向来是个胆大包天的，做出这等事也不足为奇。

“卫臻，你先出去。”

“我？”卫臻诧异的看着孙小妹。

“是的，我有话要单独问秦玊儿。”孙小妹虽然年纪小，但从小是跟着父兄走南闯北，见过人生百态，尝过人情冷暖，比只待在山上学医术的秦玊儿要懂人情世故，只是她的身份，她的性格，不屑于迁就和讨好别人。

孙小妹见卫臻有些为难，柔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她的。”

卫臻听孙小妹语气有缓和的余地，他更怕的是秦玊儿乱来，不得不叮嘱道：“秦玊儿，郡主要问你话，是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乱来。你就算自己不惜命，你爹还在许昌，绝命医庄还有成千上百条性命。得罪了郡主，一个都活不了。”警告了秦玊儿利害关系，才退出客房，关上门在外静静等待。

孙小妹也不敢太靠近秦玊儿，依然站在原地问道：“秦玊儿，你实话告诉我，卫臻说的可是真的？”其实就算秦玊儿说是假的，孙小妹大概也会信卫臻，而不会信秦玊儿。

秦玊儿此刻已是心如死灰，根本没心思去想孙小妹问话的用意，摇摇头道：“他说得对，是我喜欢他，我想他了，哪怕只是偷偷摸摸一时，我也愿意赔上我的一辈子。”说完就笑了，笑声充满稀薄的凄凉感，她笑自己是个大傻瓜，笑自己居然又一次相信了卫臻，同样又一次面对猝不及防的翻面无情。一个玩笑，开了两次，她就算是铁打的心，也该死了。

卫臻在外听见，手握着吟啸剑剑柄，试图从这唯一相伴他的老朋友这得到一个答复，他该怎么办？

是应该放弃复仇，带着秦玊儿走还是放弃秦玊儿，继续自己的不归路。

他本来一直都伪装的好好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为什么突然把持不住自己，是因为对孙家的仇恨，还是对周瑜的嫉妒，或者是对自己的可怜？

他的理智在周瑜当着他面与秦玊儿亲热时土崩瓦解，让他意识到，他还是有感情，有欲望的一个普通人，犯了普通人会犯的错，只是害了秦玊儿。

“你这么爱他，为什么不嫁给他？”孙小妹奇怪的问。

“他不喜欢我，”秦玊儿道，“他宁愿装作喜欢男人，也不愿娶我。他嫌弃我心狠手辣，蛮横无理，若不是吴候的军命，周瑜也不会娶我，是吧？”秦玊儿面色苍白的望着孙小妹问。

这些一直都是孙小妹拿来攻击秦玊儿的话，现在被秦玊儿自己说出来，孙小妹却惭愧了。

她虽然极不待见秦玊儿，但没想到她原来也是个痴情女子，只是这个“情”用错了地方，也用错了方法。

卫臻在外是万箭穿心，他亏欠秦玊儿太多了了，报仇的办法有很多，机会还有，但这世上，只有一个秦玊儿。

卫臻手按在门栏上，就想推门进去，杀了孙小妹带秦玊儿远走高飞，又听里面说话声。

“还好，老天待我不薄，至少我还遇见了夫君，”秦玊儿不想失去周瑜，如果周瑜再离她而去，她一定会死的。

“郡主，我求求你，你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秦玊儿害怕的坐起身给孙小妹跪下，头磕在冷冷的地砖上，久久不起。

孙小妹看着卑微的秦玊儿，她现在不把秦玊儿当情敌，而是一个可怜而糊涂的女人，所以能站在更高的地方来对话秦玊儿：“秦玊儿，你原来也知道怕的？你可知道错了！”

“知道了。再不敢了，”

秦玊儿是极少求人的，对比以前的张狂，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的确让孙小妹心软，本来你死我活的两人，居然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你啊，真是色胆包天，男子都比不过你，”孙小妹蹙眉道，想从来只有男子强迫女子，今日见识了，女子也可欺负男子。

秦玊儿不知道孙小妹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真的知道错了才行，你对卫臻下药，只会让他更讨厌你，若再有下次，他真会杀你的。”

秦玊儿点点头，手摸着自己被卫臻掐痛的脖子，刚才的手劲留了一丝余地，若是卫臻真要她死，脖子当即就能被他拧断。

“好了，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我不会说的，但我告诉你，秦玊儿，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你以后可要安分守己。”孙小妹带着威胁的语气道，她也不想把这件不光彩的事传出去，受罚的不止是秦玊儿，卫臻也难逃干系，她不想因为秦玊儿的放荡，毁了卫臻的前程。

秦玊儿抬眼看着孙小妹，眼神充满了感激，她万万没想到孙小妹居然不计前嫌，没有落井下山，一时哑然，没有颜面再说什么。

“秦玊儿，如果你发现周瑜心中也有别的女子，你会怎么样？”孙小妹突发奇想的问道。

秦玊儿摇摇头：“不会的，夫君说他只爱我一人。”

孙小妹轻蔑的一笑：“男人的话，都是灌给女人的迷魂汤，这你也信？”

秦玊儿意识到什么，从地上爬起来，紧张的问：“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夫君心里有谁？”

“怎么，只准州官点火，不准百姓点灯？”孙小妹道，“你都可以心中藏人，何况风流的周公瑾，他身边的狂蜂浪蝶从来就没消停过，你们两个，一对虚情假意的夫妻，还真是配对。”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