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晓娆沉默了,随后忽然想到什么,问:“白显是怎么落到卞机手上的?”
“他去卞机府上刺杀卞机,结果中了毒。”皎然道。
凤晓娆的眸光渐渐变得深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说都不跟她说一声。而且他能那么快地到达卞机府,说明是运用了瞬移术,他肯定早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可是他却不告诉她。
她恨他!
卞机本就是他要对付的人,所以,他刺杀卞机,只是为了他自己吧!她还以为是为了她,害得她那么内疚此前冷落了他!
要是早知道他的身份,这二十多个日夜,她怎会如此担忧、惧怕,一直忍受心疾的折磨,差点死去?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难怪卞机不杀白显,原来是杀不了。
凤晓娆突然难过得嗓子哽咽,她压制了下去,苦笑道:“恐怕我没有这个本事吧!”
皎然没有料到她会说这种话,一愣,问:“陛下是不想让白显为难,不愿意开这个口吗?”
凤晓娆忍不住忽地苦笑着摇了下头,道:“是真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他去刺杀卞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全都没有告诉我,他知道我有心疾的,受不得刺激的,可见他也没那么在乎我。
你跟漆雕渡、夹谷画说,只要他们与我结盟,我会尽全力保护他们,他们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至于白显这边,我无法承诺什么,因为——”
顿了一下,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冷意:“我已经决定跟白显一刀两断了。”
这太突然了。
皎然、苏誉皆是大惊。因为两人的性子,让外人看起来表现都不明显。
但随即,苏誉就理解凤晓娆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了,这些天她如何受着心疾的折磨,如何寝食难安,苏誉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他也害怕结盟不成,凤晓娆会兵败身死,就劝道:“白显不告诉陛下,应该是怕陛下知道了,不让他去,或者怕陛下担心。”
凤晓娆想跟白显一刀两断,并不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还有别的原因,但她不想跟苏誉争辩这些,她现在想放下儿女情长。
她的目光清冷而又坚定。
皎然沉默,没有说什么。其实还有一个破绽,凤晓娆没有问,那就是为什么卞机明明杀不了白显,还要用这个理由骗她,这么着急让她赶到巫咸边境,想要她的性命?
也许凤晓娆不在意这些了,反正她的本意也想趁机除掉卞机,所以即便知道了卞机不能把白显怎么样,也依然不打算退兵。
也许她说要跟白显一刀两断,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爱一个人,哪能是说不爱就不爱的?
既然凤晓娆不问,皎然就也不主动说这是为什么,没有说白显中的具体的毒是什么毒。
他听到了凤晓娆说“他们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这一句话也就够了,他想,白显那么爱凤晓娆,总不会想跟凤晓娆结仇的,也就不可能动他、夹谷画、漆雕渡了。
皎然沉寂地拿出镜子,将脸重新易容了一下,再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接下来几天,凤晓娆的心情也不好,生白显的气,但是好在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心口也不那么疼了,她每天闲时就会诵经,过了好几天,释然了很多。
一个多月后,她之前过于憔悴的身体也养好了。
这一天,腊月二十六,上午辰时,两军终于对阵了。
今天天快亮的时候,下了一场雪,积雪有两寸后,现在只零星地有雪花在飘。
这个天气,令凤晓娆想到了“前世”死前的那天,雪下得比这一天要大多了,那天是那样恶劣的天气。
凤晓娆抬头望了望天,今天已是雪后天晴,今天她应该不会像前世那样死得那么惨吧!
凤晓娆着一身金黄色战甲,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北堂展着一身银色战甲,骑在马上,位于凤晓娆的左手边。
苏誉是在里面穿了护卫背心,外面穿着黑色的斗篷,位于凤晓娆的右手边。
北堂展的旁边是三位藩王——分别是崔国的藩王崔来浩、晁国的藩王晁汉中、訾(zī)国的藩王訾谦时,然后是几位品级低一些的将军。
崔来浩、晁汉中是从子玿的孙女婿,前者二十六岁,后者二十五岁。訾谦时二十岁。
苏誉旁边是禁军统领并刀、副统领断水,然后是几位将军。
周边有两百名穿斗篷的玄衣卫。
然后这些人身后是二十万装备精良的大军。
凤晓娆、北堂展、穆远霄、并刀、断水身上穿的战甲都被凤晓娆改良过,又好看,防护又更好。
凤千歌在世时,因为战事过于频繁,所以在大随与巫咸国交接的边境之城营州修建了一座简单版的小行宫,为了低调,这座行宫也没有取什么名字,大家默认称作“别宫”。
这一个月,凤晓娆都是住在别宫里,等着卞机大军的到来。所以有时间琢磨战甲的改良。
远远的对面,大祭司联盟里的十个人都在了,一个个都穿着华贵的貂毛斗篷,颜色不尽相同,气派无比。白显位于卞机的右手边,被安排坐在一个战车上,他的左右手都被铁铐烤着,系着长长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系着几十斤中的铁球,白显最多只能在三丈远的范围内活动。
卞机等人的身后是多名高手护卫,及五十万大军。
两个多月没见凤晓娆了,白显甚是想念,但是距离太远了,他看不起她的脸,只能判断出那个中间的女子应该就是凤晓娆。
“就算这场仗,我们打赢了,”卞机道,“也未必能要了凤晓娆的性命,她身边的高手护卫太多了,交战中,万一他们出现败迹,退兵,她很容易在护卫的保护下跑了。”
顿了下,略作沉吟,而后道:“不能就这么直接开战,还是得把她引出来,再找机会下手吧!”
于是卞机派人传话,要求双方走得近些谈判。
为了表示诚意,卞机主动下马先往前面的空旷之地走,其余人下马跟着。妙峰、业图一人抱着一个铁球,这样白显就能往前走了。
他们走到离后方的大军大概四十多丈远处停下。
这边的凤晓娆道:“他们有十一个人,我们也只过去十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