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念回头,看着终于忍不住进了厕所的男人,脸上神情平静:“你说。”
“替我把这个送进502包厢,爷有重酬给你。”青年递过来一把钥匙。
傅一念一动不动,眼神有点冷,是已经看穿男人拙劣的搭讪把戏。
青年只当她故作清高,抬手抽了口烟,吞云吐雾中又加了一句:“想要什么爷都给!”
傅一念拒绝:“对不起,我要等朋友,你找别人吧。”
青年嘴里叼着烟,脸上挂着痞痞的笑:“你什么态度?爷看上你是抬举你!”说着伸手轻佻地去掐傅一念的脸,傅一念嫌恶地偏头躲开。
光影浮动间,傅一念的脸更清晰地呈现在青年眼里,他忽然辨认出眼前的人,嘴里吐出轻浮恶毒的调笑:“嗯?傅一念?我说是谁,原来是被我堂姐夫搞烂的那只破鞋。”
话音刚落,啪一声清脆的掌声,响彻回廊。
傅一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巴掌。
沈明泽被打得头偏了过去,有几分懵,反应过来后立刻怒不可遏,体内的暴虐因子疯狂叫嚣起来:“臭婊子!你竟敢打我?”
“我打都打了,你说我敢不敢?”
沈明泽当下气急败坏地拽住傅一念的手,就要还她这巴掌。
可惜手刚抬起,就已经被赶过来的文真紧紧攥住:“放开她!”
沈明泽回头一看:“你什么垃圾?敢管爷的闲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文真攥他的手力道加重:“你又是什么垃圾!敢打女人?”
沈明泽右手放开傅一念,握紧拳头就往文真脸上招呼。
文真是正宗武术教练出身,哪里把他这点花拳绣脚放在眼里,头迅速往右边一闪,轻而易举躲开沈明泽的拳头。膝关节顺势往前一顶,就把沈明泽撞得半身不遂。
沈明泽捂着肚子跪了下去,脸部表情痛得扭曲。
文真三下五除二把他双手反剪,脑袋瓜按在一旁墙上,手拍拍他的脸,力道不重,巴掌却很响亮:“刚刚臭婊子骂谁?骂你妈呢!”
沈明泽向来是娇生惯养的二世祖,在圈里横着走,哪里有谁敢给他这样的苦头吃,当下扯着脖子放狠话:“妈的!狗杂碎!有种今天灭了爷,否则,饶不过你们!”
文真嗤笑:“还挺硬气!”
傅一念不想惹什么事端:“阿真,算了,我们走吧,别跟傻子一般见识。”
文真一脚踢向沈明泽的屁股,将他踹翻在地:“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纸老虎。咱们走!”
说罢打算携傅一念一起离开。
沈明泽立刻掏出手机拨一通电话,对那头人吩咐:“爷被打了,立刻叫家伙上来给爷揍回去!”
文真回身,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怎么着?二郎神是你主人吗?喊几条狗就想来对付你爹?”
傅一念扯扯他的衣袖,不想再逗留此地,将事态扩大。
……
灯红酒绿的豪华包间内,觥筹交错,酒过三巡,男人们毫无例外开始聊起政治时事。
包厢正中的70寸高清液晶电视上突然回播汉城近期的热新闻,正是华亚集团新上任的CEO言佑回国第一天在机场的记者采访视频。
电视上晃过男人英俊得堪比明星的脸庞,网上吸引了一堆颜狗舔屏,华亚CEO认证的微博粉丝已破百万。
但是男人看男人,跟女人看男人向来两样。
包厢内在座的不乏商场老手,从华亚新任CEO铺天盖地买下热搜各种公关手段,这位言总的野心可窥一斑。
“华亚集团这位年轻CEO最近可真是风头无两啊!”越世的少东家小秦总在瓷碟里弹了弹烟灰,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道。
“我听说前两天约他饭局的人队伍都已经排到下个月末了。”不知是谁跟着突插进这么一句话。
又有人接了一句:“陈氏和顾氏那两位爷今晚都没来,怕是早早在言总跟前排上队了……”
吴宇瞥了眼坐在暗处不动声色的某人,听到这种话,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都这么羡慕的话想必刘总也上赶着排好队了?”
被点名的刘总家里只是新晋的钢材厂代理商,哪里敢得罪这些个财大气粗的二世祖,忙不迭表明立场:“哪里哪里,我们宏建靠着恒盛这颗大树才走到今天,犯不着再与华亚合作。”
在场的人都知道恒盛和华亚这两年的竞争行为,两家说是水火不容都不为过。
许恒意看气氛有点僵,才举起一杯酒:“在商言商,无可厚非。今晚大家能聚在一起,便是缘分。我们只喝酒不谈公事,我许某先敬各位一杯。”说罢将酒一饮而尽,刚才的话题便戛然而止。
吴宇看许恒意兴致不高,忍不住和他八卦几句:“今晚把你那位盘正条顺的傅秘书喊出来助兴啊!我看你这位女秘书在你面前存在感很低。”瞥了眼站在角落那边的沈助理,他又说,“怎么?不得你心意?不如还是把她让给我,当我正娱的左膀右臂得了,免得暴殄天物。”
许恒意哼笑:“难为你这么惦记她,我先替她谢过你,这份情我也替她领了,以后她要是想转战娱乐圈,我再引荐给你。”
吴宇夸张地“呦”一声:“怎么说得好像你不是她的上司,而是她的经纪人一样。”说完又压低声音道,“今晚江南汇来了一批新人,你要不要过过目,调节下心情。”
“我没兴趣。”听懂某人的弦外之音,许恒意一口拒绝,又喝了一杯酒后,就起身准备退场。
“别啊!没兴趣没关系,有性趣就行了嘛!”吴宇朝他眉飞色舞地暗示,又朝侍者打了个响指。
侍者过去打开包厢门,外头立刻涌进一堆穿红着绿的年轻女孩,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那堆女孩一进来,各自选了金主热情地往男人身上靠。包厢内立刻充斥着声色犬马靡靡之音
其中有个穿一字肩紧身连衣裙的女孩居然大着胆上前勾住许恒意的手臂说:“先生,今晚一起找点乐子?”
女孩脸上刷过一层粉,白得透明,亲昵靠在许恒意身上,动作狂放。但是应该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姿态有点僵硬,并没有她想表现得那样放得开。
那双翦水双瞳娇憨地望着许恒意,像是乞怜的猫。
许恒意脑海里却莫名其妙浮现起另一个女孩的脸。
她也曾挨得自己很近,给他穿上外套后,抬头时眼神也像巴巴乞怜的猫,似乎是想央求他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再仔细看眼前的女孩,模样就已经差得远了,尤其那双眼睛——傅一念是从不画这样的浓妆的。
他不声不响地拿开缠在自己手臂上的纤纤五指,顺势又把女孩刻意拉得很低的一字袖扶上光滑的肩膀,眼光不曾向她裸露的胸脯看去半分。
……
傅一念和文真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走廊四面八方一堆穿黑西装身长腿长的高个男人迅速涌过来,看见头头一身狼狈倒在公厕前,他们立刻上前询问:“明少,什么人对您动的手!”
沈明泽朝前方一指:“在那,就那两个兔崽子!”
文真看着足足十来人的保镖大队,他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能逃掉,可是带上傅一念就困难了,当下不敢再恋战,低低说了句:“风紧!扯呼!”
拉紧傅一念的手,拔腿就风驰电掣地跑起来。
身后一堆人跟着追了过去:“站住!”
“别跑!”
在这工作的安保早就发现了这番声势浩大的动静,以往也不是没处理过类似的纠纷,只给就近的派出所打电话报了警,说这边有人聚众斗殴。
警局离江南汇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短时间内,也闹不出什么人命官司。报完警,安保人员自顾明哲保身,不敢直接出面卷入有钱人的是非里。
这边两人在曲里拐弯的狭窄走廊里左蹿右蹿,期间还撞了不少手里端托盘的应侍。傅一念昨天膝盖受的伤还没痊愈,虽然文真一直拉着她的手照顾她的行动,一不留神,还是在经过一个包厢门口时,和里头边聊天边出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男人下意识抬手扶住她的腰。
慌乱中甚至来不及抬头看男人的脸,前边文真已经回身将傅一念扶起,两人立刻又没头没脑跑了。
“什么人啊这是!撞了人就跑,还不知道道歉?”身后的沈助理立刻跟上来关心问:“许总?您有没有事!”
许恒意没有理会助手的询问,盯着前方那道奔跑的身影,眉头皱得老高!
吴宇也已经跟着出来,人刚要踏出门,外头接二连三闪过几道穿黑西装的男人,差点也和他撞上。
吴宇忙又撤回包厢:“什么情况?这会所还上演斧头帮不成?”
四个回廊出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一对男女在成群保镖的围攻下,像极了圈里待宰的羔羊!
文真寡不敌众,没两下身上已经挂了花,仍将傅一念牢牢护在身后!
很快,两人就双双被人制住!
“跑啊!有种怎么不给我跑天上去!”沈明泽两手叉腰,鼻青脸肿地拨开保镖大摇大摆走进包围圈里,昂首挺胸的模样像极了傲娇的山鸡!
他扯住傅一念的手臂,将她拉到跟前,手粗鲁地掐住她的下巴!
嘴里的污言秽语劈头盖脸地砸出来:“老子看上你,是你家祖坟冒青烟!就你这种货色,放到鸡窝里三千一晚我都嫌多!待会乖乖伺候爷,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一旁被死死按住的文真嘴角已经破了皮,淤肿得可怕,仍龇牙咧嘴地咒骂:“狗娘养的!再敢碰她一下试试!有本事冲我来!”
沈明泽想到文真刚刚给他的羞辱,顾不得管傅一念,立刻指挥打手:“给我揍那小子!卸他一只胳膊!”
文真一把挣脱压住他的人,不要命般朝沈明泽跟前冲。
黑衣人也朝文真扑去。
场面一触即发,乱成一锅粥!
身边傅一念眼看着文真要吃亏,毫不犹豫操起供在回廊转角用以装饰的花瓶,往沈明泽头顶狠狠砸了下去!
“砰”一声重响,沈明泽没防住她这茬,直挺挺倒下去。
一群原本磨拳擦脚的黑衣保镖都停下手来看傅一念,四周死一般寂静。
警察赶到现场后唯一的作用就是将聚众闹事的人一网打尽。
不远处走廊看热闹的吴宇一脸古怪地转头问许恒意:“这就是你选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