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捂着被打的脸跪在地上，努力让自己不发抖。

秦怏然看着跪在地上的绿筠就一阵心烦，捏起绿筠的下巴让她仰视自己。

绿筠脸上还带着泪痕，脸颊红的发肿，一个清晰的指痕浮现在脸上，眼中的泪欲掉不掉的，满眼恐惧，漆黑的瞳孔中是秦怏然自己的身影，乍一看还真是个被蹂躏的小可怜，绿筠的模样称得上清秀，现下这一番折腾竟让秦怏然察觉出她别样的美来。

而对于美……秦怏然不动声色的收紧指尖，她最喜欢摧毁。

看着绿筠脸渐渐的因为呼吸不过来而发红，秦怏然瞳孔放大，心中的爽意更上一层楼。

绿筠无助极了，即便是现在她依旧不敢碰一下秦怏然，她无比清晰的知晓，今日自己死就死了，若是伤了她，恐怕是连家中的母族都保不住，她又想起了家中的那个小小的侄儿，扬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对着她说，“姑姑，我给你养老啊。”

一点点挣扎的心就此被掐灭，她不敢，她不敢拿家中的人命去赌。

临死一瞬间，绿筠有些后悔，若是当年没有那么急于求成的话，进了宫安安分分的，等到二十五岁被放出宫去，自己是不是还能寻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了此一生，她主内，男人主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再不济，孤苦一生的话，还有自己的小侄儿呢。

小侄儿可是说了要养她的啊，她今年都二十六岁了，进宫十三年，已经可以被放出宫了，可是，自己再也等不到了吧。

泪水决堤而出，她就要死了。

“娘娘，孙姑娘来了。”

秦怏然下一瞬松手，绿筠软趴趴倒下，头磕在地上，那一声响动却磕在了秦怏然的心里。望着地上痉挛喘息宛若死人一样的绿筠，有那么一瞬间呆滞，自己到底是做些什么。

那声响不小，吓得大太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由得有些着急了，“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还不住的拍着门。

秦怏然发过疯之后，看着地上的绿筠，心里有一丝异样，听见大太监的声响才道：“本宫无事，你们在外头候着。”

绿筠喘过气来了，额角也破了，可能是刚刚磕到了，“娘娘~”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一样的沙哑，“奴婢这就躲起来。”说着艰难的爬着。

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满头的血一步步艰难爬着。

秦怏然心里有点乱，“珠翠，把绿筠带下去。”

从高而飘的帷幕后面走过来一个小宫女，低声应着，“诺。”一看见地上爬行着的绿筠，更是惊讶的不敢动了，就这么僵持着，绿筠怕秦怏然杀人，用尽了力气，“快扶我起来。”

小宫女手脚打颤，扶着绿筠踉踉跄跄的出去了。

秦怏然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向高处的座位，缓缓坐下，在这里，这儿的位置可以俯瞰大殿里的所有，没有人敢逃过她的耳目，没有人。

“李公公，带着孙姑娘进来吧。”

大太监踏进门，低声道：“娘娘，奴才怕那人拎不清，先让她在偏殿呆着了，晾一晾也好。”

秦怏然不自觉放缓了呼吸，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异常兴奋，她现在需要冷静下来，她需要时间，她需要时间来慢慢理清这一切，如何快刀斩乱麻，让一切都尘埃落定下来。

大殿静默了，过了良久，秦怏然道：“绿筠今年二十六了吧。”

大太监不知道她这话是何意，内心有点惶恐，弓着腰道：“是二十六了，当年进宫的时候才十三岁。”说着还伸出自己已经长了老年斑的手，颤巍巍的比划着，“那时候，绿筠才那么大一点儿，现在都跟着娘娘十三年啦。”

秦怏然也笑了，是啊，都十三年了。

看着下头站着的大太监，冷哼了一声，“老东西，你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大太监这才放下心，乐呵呵的，“奴才都多大啦，活一天赚一天，腰早就驼啦。”

“等绿筠二十七的时候，过完生辰你就趁着夜色送她出去吧，给她的银钱留够，保证她下辈子富足无忧。”说完就闭上眼某不再搭话了。

时间慢慢过去，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大太监站在下头都要打盹了，突然又听见一句，“若是往后遇见大事儿了，就把日子提前。”

没头没脑的一句，若是大太监不是跟了她那么多年的话，一定会傻了。

“唉，奴才晓得了。”

秦怏然已经镇静下来，由此又扬起一抹艳丽的笑，手指磕着扶手，懒散的模样，“把那个小丫头带进来吧，两年了，现在看看长成什么样子了。”

“喳。”

孙乐渝在偏殿等了老一会儿，精神一直紧绷着，很累，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心一片汗渍，风一吹，凉彻骨。

“吱呀~”门开了，孙乐渝回头看。

是个小宫女，她低眉顺眼的，“孙姑娘，皇后娘娘午睡醒了，您可以去觐见了。”

孙乐渝笑着，“麻烦姑娘引路了。”

“应该的。”说完就在前头带路。

孙乐渝拎着裙摆在后头跟着，一路上瞎琢磨，其实皇后娘娘深居简出的，说是身子骨不太好，宫中的琐碎小事什么的都是贵妃在处理，只有遇见大事儿的时候才会来到中宫等皇后娘娘决断。

贵妃娘娘看着风光无限，其实也不过是个打杂的，大头都在皇后这里。

正是因此，孙乐渝才觉得自己可能是摊上大事儿了，毕竟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人家皇后娘娘也不乐意出手啊。

现在的自己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

“姑娘，到了。”那小宫女抬头看了孙乐渝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除了惊艳，还有悲悯。

孙乐渝尴尬的笑笑，抬头望天，轻声道：“好像快要下雨了，你……”

话没说完，那小宫女就跑了。

大殿的门被打开，还是那个大太监捏着嗓子道：“放肆，来了这儿不跟皇后娘娘请安，反倒是跟个小丫头片子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