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都出来了,孙乐渝自然不敢懈怠,恭恭敬敬的走进去,由于低着头,只能影影绰绰看见高而华丽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长袖的女人,别的就再也看不见了。
孙乐渝小心翼翼,“臣女孙乐渝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说着就要跪下去,下一瞬就被人托住了胳膊,孙乐渝惊诧,抬起小脸,对上一张张扬艳丽的脸,连眼尾都微微上扬,说不尽的风情。
可,孙乐渝无端的打了一个寒战,她觉得很可怕。
秦怏然根本就不是一张慈眉善目的脸,此刻却非要端着她皇后娘娘的贤良淑德,脸上落落大方的笑,只是笑意越明显,眼角的皱纹就越是明显,一道一道的,像是岁月的鸿沟。
孙乐渝突然就后悔了,她不该逞强的,晌午的时候就算是装死也不能自己一个人来的,她不该来的。就得等着时越回来再做打算,再不济也该去跟干娘商量一下的,她终归是大意了。
这些年的平安顺遂,差点让她忘却了京城的本质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了。
“乖孩子,我们就是私下里来话话家常,可不能这么见外。”声音柔的宛若清风,听在孙乐渝眼中就是晴天霹雳,孙乐渝现在生怕她注意到自己,于是恭顺的不得了。低着头,秦怏然拉着她,她也就顺势站了起来。
看着如此听话的孙乐渝,秦怏然眸子一闪而逝的疯狂。
笑眯眯的,“我听说你近来才回的外祖家,这趟过来,你外祖晓得么?”
孙乐渝低着头,小声道:“多谢娘娘恩典,臣女这次过来外祖并不晓得,娘娘来的匆忙,臣女怕娘娘久等就先过来了,外祖当时不在家。”
“啊,这样啊。”秦怏然依旧拉着孙乐渝的手,牵着她往高位处去,“那要不要本宫派人去你外祖家说一声,本宫不动声色的就将人家的外孙女拐了过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眼看着就要踏上台阶,孙乐渝怔住了,眼眸中有些尴尬,“娘娘,臣女不能……”
“过来。”
牵着孙乐渝的手稍微用力,孙乐渝就被拽着上了一级台阶。
秦怏然许是看出了孙乐渝的惶恐不安,安慰道:“无碍的,本宫看着你生的可爱,再说了,你知道吗,阿越还是我养大的呢。”
说到时越孙乐渝就稍微放松了些,语调也不再那么紧张了,“臣女知道的,王爷说过,贵妃娘娘去的早,还是娘娘将他抚育长大的。王爷一直很感激您的。”
秦怏然眼眸露出些许讥讽,不过她很好的掩盖住了。
是啊,是本宫养大的。
“本宫早就知道你了,你也不用害怕,阿越不太喜欢本宫多管他的事情,所以就一直拖着,前个听说阿越要班师回朝了,本宫就想着再不看就来不及了,这才慌慌张张的把你叫来了,没吓着吧。”
孙乐渝:“……”吓着了,可是我能说吗?
面上恭恭敬敬的,还带着笑,“哪儿能呢?面见凤颜可是难得一见的殊荣,娘娘不管后宫之事多年,能见娘娘一面都是莫大的殊荣呢。”
“哈哈哈哈,难怪阿越那么喜欢你,小嘴儿真甜。”说着说着还拿指尖点了一下孙乐渝的鼻尖。
孙乐渝却突然从鼻尖凉到了心底,身上的汗毛都乍起了。
……
“你说什么?”沈流萤突然站了起来,看见站在下头的寻菲,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皇后娘娘派人见乐乐接走了,还去了中宫。”
寻菲也慢慢回过味来了,她们能力渺小,但是,若连卫国公夫人都不能带出小姐的话……她才是真的凶多吉少。
沈流萤慌乱之中竟直直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道:“糊涂啊,糊涂啊,这可是要命的事儿,怎么能跟着去呢,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卫延年也皱眉,中宫那位的心狠手辣可真是不可多见,低声问道:“乐乐什么时候去的?”
寻菲泪不住的流,“去了得一个多时辰了,小姐说回来要吃便炉,梅落就让奴婢去街上采买,梅落在后面跟着一道去了,奴婢、奴婢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奔着夫人这里来了。”
被泪水糊住的双眼,满是惊恐。她此刻才意识到那个陌生的皇后娘娘可能是最可怕的存在,她的地位让她所作的一切都无人敢追寻。
看着外面快要落下的太阳,沈流萤咬咬牙,道:“来人,给我梳洗打扮,我今日要去中宫同皇后娘娘一续旧情。”
“夫人。”
沈流萤也有点慌乱,她男人现在不在且不说,即便是在又能如何,那是后宫重地,一个朝中大臣怎么可以踏入皇帝后妃的居所,尤其是中宫,所以这趟她非去不可。
“你别慌,现在没有消息传出来就是最好的消息,乐乐她肯定会没事的。”不住的念叨着:“她肯定会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道是说给寻菲听的,还是说与自己听的。
……
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就是最后一级台阶了,孙乐渝下脚有些犹豫,毕竟再往前一步就是……
秦怏然推了她一把,她下意识迈开步子,回过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凤座前。
满脸惊诧,“娘娘。”
站在高处的秦怏然笑了,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尽显,“怕什么,坐。”
孙乐渝感觉自己腿软,刚想要跪下,却被秦怏然死死钳住,动作粗鲁之间就被摁在了凤座之上,孙乐渝心都要凉了,如坐针毡,想要挣扎,却不敢,只能任由秦怏然的手按住自己的肩膀。
孙乐渝在心底祈求着,阿越快回来,快回来救救我。
看着孙乐渝惶恐不安的、扭扭捏捏的样子,秦怏然微微一笑,也紧挨着孙乐渝坐下了。
笑着:“你别怕,左不过是个座位,我这中宫素日里很少有人踏足,所以也没有桌椅板凳什么东西的,我这年纪大了,久站身子受不住,自己一个人坐的话,若是让阿越知晓了,又要埋怨我。再说了,来者是客人,哪儿有让客人站着,主人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