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乐渝笑不出来，僵着一张小脸，“娘娘还年轻，哪里就、就……”她不敢说了。

她现在的恐惧几乎达到了顶点，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错觉，手脚都有点微微发抖。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太清醒了。

秦怏然看见她这个样子，笑容越发灿烂了，笑着：“你跟你娘还真的不一样啊，除了长得像之外，这性子可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但是，孙乐渝并没有听清她讲什么，模模糊糊听了一些，道：“回娘娘的话，臣女跟臣女的娘性子是不太一样。”

看着孙乐渝误会了她的话语，秦怏然也不在意，毕竟……不知者无罪，她又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不过，她的话倒是发自肺腑，她与那个女人还真是不一样，今日若是本宫拉着她在这儿坐下，那个女人可不会有半分的惶恐，也许会反客为主也说不定，直接一脚把自己踹下去，哈哈哈，可是她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她没有了。

一个死人还想着跟我抢，简直在做梦。

“多大了？”

孙乐渝还是有些局促，但是她现在也缓过神来了，清清嗓子道：“过了年就十六了。”

“啊，这样啊。”秦怏然笑眯眯的，“长成大姑娘了，都快要及笄了。”

“嗯，快要及笄了。”想到这里，她又想了起来时越，到时候的及笄礼他也会在的吧，心下稍安。

大殿还是空荡，风吹了过来，孙乐渝脸边的白色绒毛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有些痒痒的。

这白狐料子衬得孙乐渝更加娇怯，即便是长相艳丽却也因为脸上未施粉黛，而衬得娇软无比。秦怏然快要嫉妒疯了，母女俩一个样，都是勾引男人的狐媚子，都是这样的。

这样的女人若是活着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家庭，就让自己结束这一切，到时候就天下太平了。

“是该相看亲事了，可有相中的人家？”

孙乐渝懵了，怎么就提到这里了？可她下一瞬就想到了时越，这件事儿他知道吗？

结结巴巴道：“未曾，未曾，臣女外祖说要多留臣女两年。”

秦怏然笑，眼尾的皱纹更加深刻了，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不要害羞，现在让你相看人家，并不是说现在要成婚不是，先定好人家才行，不然晚了的话，好人家就都被挑走了。你跟阿越那么要好，到时候别再让他跟着着急，再说了，你可千万不能跟着他学，一天到晚的，每次本宫催他成婚都跟要他命一样，二十四岁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后院倒是养了一大群牛鬼神蛇的，一群侍妾竟没有一个有子嗣的。”

孙乐渝沉默了，自己跟娘亲已经整整两年未曾相见了，哪里会有人给自己相看人家，干娘再好，总也越不过亲娘去。再说时越，他如何自己又、又哪里有资格多说什么呢？

接着又丢下来一个晴天霹雳，“要不然，本宫给你赐个婚？”

脑子永远比自己快，孙乐渝就跟一条滑溜溜的小鱼仔一样，噗通从凤座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那一刻她清醒了。

“皇后娘娘恩典，臣女现在还小，想等着……”

可谁知秦怏然压根就不接话，恍若未曾听到孙乐渝的话一般，也像是未见到孙乐渝跪着一般，俯视着孙乐渝，笑着：“我娘家有个侄子，叫秦朗的，与你年岁差不多，你嫁过去做她的正房，替我好好约束一下。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兄长又太惯着宠着，倒是弄得我不好下手管教。”

孙乐渝听的心都凉了半截，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皇后，不然的话怎么会把自己往明晃晃的火坑里推？

那秦朗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京城第一恶霸，第一纨绔。

赌场、青楼哪里有他不去的地方，什么混账事没干过？家中姬妾无数，还养了不少小馆，生性残忍，喜欢在房事上折腾人都不知道弄死了多少个青葱少女。

甚至强抢民女、抢夺他人妻子，还让母女一起侍奉。因此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不胜凡尔。

“娘娘，臣女……”

秦怏然笑了，“别怕，我们家阿朗最喜欢美人了，你若是嫁过去，他肯定把你当成宝贝一样供着，到时候秦府上上下下哪个敢忤逆你？即便是他混蛋了，你就来跟本宫告状，本宫替你收拾他，还有什么吗？”

孙乐渝知道了，自己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应了这赐婚，嫁过去会被硬生生折磨死，扛了这赐婚，也怕是没有什么好结果。嫁了是死，不嫁也是死。

进宫就被压制反骨倒是长了出来，与自己来的时候的唯唯诺诺不一样。

她跪在地上，抬起满是坚定的脸，直视着秦怏然的眼眸，掷地有声，“臣女不嫁。”

“不嫁？”秦怏然笑着反问一句，下一瞬就冷了脸，“你算是什么东西。”一巴掌甩在了孙乐渝的脸上，孙乐渝被打的往旁边一扑，手肘磕在地上钻心的疼。

孙乐渝脑子一懵，头疼欲裂，半边脸没了知觉，只晓得火辣辣的疼。

如坠冰窖就是孙乐渝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她苦笑一声，知道自己这一趟怕是凶多吉少了，就算是活着走出这紫禁城怕也得脱一层皮下来。

“你还是第二个敢忤逆我的人。”

“娘娘~”孙乐渝有点气短，努力跪直了身子，挺直了背脊。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怏然的讥笑声打断，“怎么？改变主意了？”

孙乐渝沉默了，没有说话，改变主意？这个是不可能的。

目光上下见孙乐渝扫视了一个遍，突然道：“你出去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站起来回话。”

孙乐渝沉默着站起来。

秦怏然懒懒散散的，“怎么？想清楚了？”

孙乐渝愕然，这……是要自己跪着膝行着出去。

默不作声又跪下了。

膝行着往楼梯下磨着，这边的大殿很冷清，秋天来了，寒气慢腾腾的都从地底钻了出来。地板又硬，孙乐渝感觉膝盖开始隐隐作痛，在心底叹了口气，怕是老毛病要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