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夏春庆阴阳怪气的反讽语气,嘉芙倒是一场镇定。
将陆之然的披风朝身上一披,帽兜戴上,妩媚回以一笑:“那倒也不必劳烦公公了。”
尚书房内,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上难得没让各色的美人陪同,而是默默批阅着奏折,剑眉紧紧锁起,明显心情不佳。
“堇禾还没来吗?”他沉声问着在一旁服侍的小太监。
小太监哪见过皇上这般严肃的样子,他只不过是替师傅来站会班,赶紧胆战心惊地答:“禀告皇上……这堇禾姑娘应该还在路上,是师傅亲自去接的,应该马上就到了。”
他赶紧招呼殿外的小宫女给皇上倒茶准备晚间的糕点,没想到皇上抬眼看了一眼这宫女,脸色骤变,指着她道:“宫里的公主刚暴毙没多久,就穿得如此招摇,现在立马就给我去殿外跪着。”
男人低沉的嗓音刚落,身着粉色的小宫女浑身颤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你人拉了出去,拖去了辛者库。
小太监悄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底祈祷着那位堇禾姑娘能早点过来,否则这殿里的其他宫人都要成了出气筒了!
这自己师傅千叮咛完舒服一定要把皇上的所有喜好背得熟熟的,小到喜欢用什么东西喜欢吃什么东西,大到揣摩各种圣意,都要形成肌肉记忆。
谁知道这粉色又怎么得罪他了。
距离尚书房还有一段距离时,轿子就停了下来。
夏春庆揣着沉甸甸装满金子的钱袋满眼欣喜,边走边用尖利的嗓子提醒着她:“堇禾姑娘,咱这皇上可是指名道姓要见你,一会到了记得行礼,皇上近期身体不好易咳嗽,但凡有什么异常您就喊老奴,奴才会一直在殿外候着。”
这里是九五至尊的地盘,处处都透着庄重森严和威严戒备的气息,守卫和巡逻的侍卫更是不用说,时时刻刻都在殿四周来回巡视,饶是让它一只苍蝇都不敢靠近打扰皇上。
而现在,门口就跪着一位小宫女可怜兮兮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动容,凉风一吹遍瑟瑟发抖,嘴唇冻得麻木发白,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说不出来话。
夏春庆看见以后,只是简单余光一扫,眉头都挑一下,立即吩咐她:“堇禾姑娘,您且小心翼翼地进去,不许先说话,眼睛也不能到处乱瞥,皇上现在喜静,很大程度上还在气头上,您自己小心些。”
雨后,她的长靴上踩了些许泥印,正愣神的功夫,旁边立刻有位小宫女跑了过来上前伺候她换鞋。
脚上带有泥渍的鞋被换掉,换上的软底棉面的绣鞋简直朴素的不得了,而陆之然的那件披风也被那宫女脱了去。
听见屋外的声音,小太监赶紧跑了出来站在夏春庆身边低声耳语着。
“别磨蹭了,堇禾姑娘赶紧进去吧!”夏春庆眉目淡然,嗓音也压低了不少。
音落,夏春庆在她的身上瞥了一眼,顿时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嘉芙也被他这阵仗吓坏了,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殿内,这软底的棉面鞋落在地上竟然一点杂音都听不到。
殿内自是一片金碧辉煌,她顾不上欣赏,只能按章先前夏春庆的提点默默站好。
“皇上,堇禾姑娘到了。”夏春庆走上前,轻声说了一句。
皇上伏在龙案上,桌子上堆满了奏折,就连眼睛里都充斥着红血丝,疲惫的姿态尽显无余。
“堇禾姑娘可真是姗姗来迟,朕特意让春庆去接你,就是为了在病逝闭眼前再见你一面,你若是再晚一点来,外面天都亮了。”
虽然语气里满是调笑,但他的眼眸里却藏着淡淡隐约的不舍,“怎么样,最近在宫里待得怎么样?”
嘉芙一愣,这语气怎么感觉是在和自己聊家常一般。她皱着眉头,把皇上的这句话在心里琢磨了三四遍,难道皇上是在旁敲侧击地想打听打听陆之然的情况?
“回皇上,托皇上的福奴婢一切都好。”
盯着她半晌,皇上终于缓缓开口,“听你这番话,朕就放心了。现在,朕就只有你这唯一的一个公主了,无论如何朕都会护你平安。”
……唯一的公主?
嘉芙的眼睛都直了,难道她和云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皇上……您别吓唬奴婢,您刚说的话,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见她这幅受了惊的模样,皇上竟然露出了几分轻笑,“你,是朕与令贵妃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