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她这些东西,要是她不懂,你不是白费了心血?”
夜里,云傲满脸的不认同,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要我说,你就像教小六子那样,只管教了剑法传了剑道,旁的叫老九自己教去。”
云荣只是笑笑,耐心地解释,“她跟小六不一样,她是个好孩子,如白纸一般尚未被这世间的阴暗沾染,她比小六更适合做个好人。”
云傲嗤笑一声,“也只有你觉得这世道好人能活。”
******
越州地界——
玉明阳一手按在玉衣鱼的肩头,轻轻拍道:“就送到这里吧。”
玉衣鱼紧紧握拳,满是不甘心地说道:“我也可以帮你的……我已经到先天境界了,我也可以帮你的!”
玉明阳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摇摇头,向着远方走去。
玉衣鱼在身后远远的望着,夕阳下,那人的背影拉出长长一道,映在雪地上。
等着人彻底走远了,一个看着跟玉衣鱼一般年纪的小姑娘从城里缓步走出,“怎么不去追?这不是你的风格啊,红花少主。”
“红十三,你的话太多了。”玉衣鱼转过头冷冷地注视着来人,“你若是自己管不住你那张嘴,本座不介意帮你一把。”
那双眼里浑然没了温度,惊的红十三打了个寒颤,似乎这才想起眼前的人可不是长在三清观不谙世事的少女。她急忙跪地行礼,“属下不敢,属下多有冒犯,还请少主恕罪!”
玉衣鱼却没再看她,只是提着装着自己道袍的包袱,握着蠹鱼剑,许久——
“起来,带路。我要见会主。”
“是。”
——————
“就这么把她留在红花会,你就不怕她对你产生不满?倘若我们现在查到的都确确实实与你父母有关,你迟早要往红花会走一趟。”
傅裴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少年英姿飒爽、意气风发,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就要揽住玉明阳的肩头,又在她笑意盈盈的面孔下惊觉眼前人早已不是儿时的小女孩,登时不敢再造次。
“我怎么做,好像不需要你来教。”
少女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傅裴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幸好玉明阳也没打算真的做什么,很快两人就出发了。
“玉五道长,我们去哪?”
“池州。”
玉明阳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流转。
“池州?要去虞家?”
傅裴一副侠客装扮,叼着根草颇有些吊儿郎当地坐在车夫位置上驾车。
“不然送你去少林寺出家吗?”
玉明阳正盘膝坐在车厢内运行内功调息,听到这话忍不住调侃道,“听说少林寺长年有不少官家小姐在那吃斋礼佛,凭你这副好相貌不难找个小娘子吧。”
傅裴吓得险些惊了马,好不容易把马稳住了一把抓起手边的长枪丢进车厢。
玉明阳随手把枪抓住放在脚边,笑完不再言语。
倒是傅裴坐在前面气的不行还不能真的把缰绳一扔跟玉明阳打起来,这会儿也寻思过来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毕竟情报这东西越州百晓生的总堂她都走了一遭,定然是不需要再往池州去济世堂和百晓生分堂去查的,再说济世堂都是些大夫药物,以玉明阳的医术也不需要去那,走池州这一趟想必只是为了去虞家。
“你既然要求他的帮助,又何必让我偷跑出来帮你呢?”
傅裴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又似有不甘。
“你总是这样,信他多过信我一点。”
“明明两年前,是我先来的。”
玉明阳缓缓睁眼,脑海中思绪万千,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消散于晚风中。
她突然回想起在百晓生的总堂,万事通对她说的。
“你要问的这件事这江湖上无论是谁都不会告诉你的。”
玉明阳皱眉道:“这情报在暗所也买不到吗?”
万事通乐呵呵地笑道:“你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价钱,这情报你也买不到。”
见她还想再问,万事通摆摆手打断道:“这东西我们不能告诉你,那些爱惜自身羽毛的正道人士不敢告诉你,朝堂之上有着那位九五至尊的命令更不会告诉你。你若想知道些什么,只能自己去查,可是你什么都不会查到,原因还是我刚才说的。”
“老夫也只能给你指条明路。”
“还请先生赐教!”
玉明阳连忙将这些年攒下的银票尽数奉上。
万事通将银票放在桌上,又暗自摆手,“这些东西可不够。”
见玉明阳闻言面上露出挣扎之色,似乎在犹豫是否退去的时候,万事通又开口道:“老夫也不为难你,今日你只要在老夫这里留下个人情,日后需得随叫随到帮我一次,如何?”
只一个人情?
“我怎么能确定你给我的情报值我的人情呢?”
“呵呵呵呵,”万事通捋着胡子笑意盈盈,“那就不是老夫需要关心的了。”
万事通虽然也是暗所的人,但相比其他组织,百晓生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说谎。即便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他既然敢说这件事情自己查不到,想必一定有什么以她现在的能力所没资格接触的。
她纠结半晌,终是下了决心。
“好,我答应你。”
说着,她摘下颈间项链上的玉观音,放到桌上:“这是我幼时家传之物,不说别人,至少三清观的人是认得的。做一件信物分量可够?”
万事通拿过那玉观音,细细摩挲着其前后的刻纹,忽而发觉这竟是先前魔教的东西。
顿时笑道:“你这东西,来头不小啊。”
她留下的东西与其说是人情,不如说是把柄。
三清观的弟子从不轻易欠下人情,这一点万事通是知道的,更何况玉明阳拿出来的是她家传的魔教之物,这一点就更耐人寻味了,可以说,从这件东西到他万事通的手里,玉明阳这个人情就欠定了。若是万事通再狠一点,或许欠的就不只是人情了。
毕竟这世人宁可信拿钱办事的暗所,也不愿意相信所谓的名门正派。
“果然是个实在人,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至于能查到多少东西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着,万事通走到屏风后面摇了摇铃铛,只听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再回到桌前的万事通手中便多出了一个锦囊。
“货物出柜,概不退换。”
玉明阳点点头,抓了桌上的锦囊谢过便要离开。
“等等——”
“?”
玉明阳十分不解地转过身来。
万事通手中拿着一块精铁造的令牌,上下抛动把玩着,坐在躺椅上摇摇晃晃,仰躺着看她脸上写满了好奇。
“你把两年前终南山上红花会那件事给我从头到尾细细说上一边,我就把能调动百晓生三个州百晓生的令牌借给你,如何?”
“以你的情报渠道,会不清楚那天山上的动静?”
“嘁……”万事通无奈地撇撇嘴,“要不是你师父回去的快,老夫怎么可能不知道消息。可惜了老夫精心培养的一批心腹啊,全都折在你们终南山上了。”
既然师父不允许那些事传出去——
“我不需要。”
言罢,转身离开。
“你这会儿选择不要,日后指不定还要付出什么代价来求我呢。”
玉明阳的脚步顿住,随后却大踏步地离开。
“我可不跟您这老狐狸做买卖,普天之下谁不知道,一个秘密告诉了您,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
见玉明阳是真的不在乎他手里的令牌,头也不回地就要往外走,万事通急忙离开他心爱的躺椅,匆忙喊住玉明阳。
“等等,我保证不外传!我可以立下字据,倘若我向第三个人提起这件事,我就——我就解散百晓生!”
“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我……老夫绝不可能出尔反尔!”
玉明阳转过身来,嘴角挂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讲讲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