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鸿根本就没有选择,无论她配不配合,昭阳公主未来的夫君,都是这位晨阳王!
握着青阳剑的五指缓缓的松开,她周身的寒意也尽数敛下。
出不出的了这山林她不在乎,可她在乎公主与浅浅。
顾轻鸿重新蹲了下来,咧嘴笑了笑,“王爷是奴婢的未来姑爷,奴婢自是愿意替王爷效犬马之劳,还请王爷好好保护我们公主,毕竟,她可是您未来的王妃,也是蓝玉国国君的嫡亲妹妹!”
一切,都在凤宸月的意料之中。
“你且放心,本王与未来王妃夫妻一体,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只需做好你分内的事便好。”
听闻凤宸月这般说着,顾轻鸿紧绷的心有了片刻的安定。
她虽不情愿配合他演这出戏,可只要能就保公主与浅浅安然无恙,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如同凤宸月所言,公主今后是要嫁入晨阳王府的,自是要同晨阳王府共存亡。
至于蓝玉国,若真能庇佑公主,只怕也不会逼迫公主,嫁到这千里迢迢的西凤和亲。
自从与凤宸月摊牌之后,与他相处,顾轻鸿更加的小心翼翼。
万事尽量做到挑不出错来。
她可不想,留了把柄在他手中。
两人在山洞里躲了多日,每日靠山泉野果充饥,附近的树叶几乎都快被两人吃了。
顾轻鸿肚子饿的咕咕叫,两个鸡蛋大的野果,真不够塞牙缝的。
回头望向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的凤宸月。
犹豫的片刻,还是走了过去,“王爷,咱们到底什么时候离开,奴婢只怕我们等不到救兵,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凤宸月后腰的伤虽未恶化,可却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且那日从山坡滚下之时,他的右脚扭断了,如今只用了几根木棍捆绑着。
若再不找大夫医治,只怕他称心如意的得到了储君之位,也会成为瘸脚的太子。
可他似乎一点都不慌。
凤宸月掀开眼皮,目光随意的望了顾轻鸿一眼,又磕起双目,一脸平静的说道:“再等三日。”
凤宸月说的是再等三日,却不说在等什么。
顾轻鸿一脸笃定,“王爷不是在等救兵,是在等待时机!”
时机不对,一切都是枉然。
凤宸月这回连眼皮都未掀,冷冷说道:“太聪明且话多的人,命数都不会太长!”
又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可软肋被他捏在手中,顾轻鸿奈何不了他,只能忍着他的狂妄自大。
狂妄自大的人,同样不会活的太长久。
她心中冷哼一声,再未同他多说一句话。
这一等又是三日。
顾轻鸿饥寒交迫的从梦中醒来之时,对面靠着石壁坐着的凤宸月也已经醒了。
凤宸月朝她忘了一眼,“过来,扶本王起来。”
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真是令人生厌。
顾轻鸿十分不情愿的起身走了过去,双手搀着他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凤宸月站起来之后,屈指抵在唇间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不多时,一匹枣红色的烈马,朝着洞口奔来。
顾轻鸿听着那马蹄声,脸色黑如锅底。
马儿在林中等候多日,受主人召唤,兴奋不已。
围着凤宸月与顾轻鸿,来回踱着步子。
两人同乘一骑,顾轻鸿是极不情愿的,可眼下也只有这么一匹马。
她被凤宸月圈在怀中,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林中搜寻的人,由一百多人变成了一千多人。
玄夜将晨阳王遇刺的消息,送回了京都,圣上派了一千铁骑,前来搜救。
这便是凤宸月等的机遇。
马儿一路狂奔冲出山林。
凤宸月因着剧烈的颠簸扯动后腰的伤口,鲜血直流,将他身上的锦衣已被染红了大半,原本就苍白的一张脸,此刻看起来越发的瘆人。
玄夜领着三百铁骑围在山林之外,既是为了等候消息,也是为了守住山林的入口,不让其他人进入。
远远的听到一阵马蹄声,他心中一惊,回头望去。
只见那山林之中,果然冲出一匹枣红色的烈马。
玄夜神色如常,抬手示意其他人提高警觉。
顾轻鸿认出了玄夜,远远朝着玄夜招手,拔高了嗓音,“马夫,我们在这里!”
听闻马夫二字,玄夜的眉拧成了麻花,领着人匆匆跑了过去。
“吁......”顾轻鸿勒紧缰绳,身下的马儿停了下来。
她瞧着满面焦急的玄夜,刚要开口,紧紧贴着她后背的凤宸月滑了下去。
“王爷......”玄夜一脸惊慌,险险接住了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凤宸月。
顾轻鸿坐在马背上,低头望去,只瞧凤宸月的那张脸,几乎与死人无异了。
她冷冷的扯了扯唇角。
为达目的,他可真是不择手段,连对自己,都能下这么重的手。
晨阳王重伤昏迷不醒,由一千铁骑秘密护送其回京都。
到了京都地界,一千铁骑将人转交给了晨阳王府的人,他们则是回到他们该回的地方。
天子脚下,还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刺杀皇室血脉。
淅淅沥沥的雨夜中,一辆马车疾驰而过,不一会儿便到了晨阳王府侧门外。
侧门处早已经候了许多的人,小心翼翼的将马车内昏迷不醒的人,挪进了王府里。
竹墨院内灯火通明。
凤宸月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已然是气若游丝。
他后背的伤口已经腐烂化脓,为今之计只能剜肉去腐,才能好的快些。
否则,只怕难以熬过三日。
一旁诊治的李太医,握着刀柄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更是让他心乱如麻。
行医几十载,这般剜肉去腐的法子不是没有用过,可像晨阳王这般伤势严重,危在旦夕的还是头一回。
是以,下手之时,他的手忍不住的发颤,后背生了一层冷汗,将衣衫都浸透了。
额前也是大汗淋淋,一旁的小厮不停的替他擦着汗水。
一个时辰过后。
腐烂的皮肉被挖下了一大碗,整个厢房里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李太医从房内出来之时,身子颤颤巍巍,腿脚都有些不利索。
若不是一旁的小厮搀扶着,只怕是出房门都难。
那床榻上躺的是尊贵的晨阳王,且来王府之前圣上曾下令,若是救不回晨阳王,他这条老命留着也无用。
如同鬼门关走了一遭,李太医全身的筋骨都软了。
惊羽候在房门外的长廊里里,瞧见李太医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李太医,王爷的伤如何了?”
李太医喘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有些气虚的说道:“老夫已经替王爷挖去了腐肉,又上了生肌止血的药,骨折的右腿也接上了,接下来便得好生养着,万万不能再受累了!”
说着,他又从一旁的小厮手中拿过一张药方,递了过去。
惊羽挥手示意一旁的内侍接过药方,送走了李太医。
李太医走后,竹墨院也安静下来。
除了晨阳王几名心腹守在门外,其他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下去。
惊羽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厢房里的血腥之气还未全部散去,夹杂着苦涩的药香。
房门在身后合上。
原本躺在床上应该昏迷不醒的晨阳王却突然睁开了眼,一双凤眸里染着阴郁的神色。
惊羽走了过去,立在床前。
凤宸月是在太医替他剜肉时痛醒的,冰冷的刀刃在他后背上一刀一刀的割着,痛彻心扉。
可他并未睁眼,一动不动的趴在床榻上,与昏睡的人一般无二。
只是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五指嵌入了掌心,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重华宫那边可有动静?”凤宸月瞌起双目,嗓音嘶哑。
惊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轻声答道:“回王爷的话,监视福安的那些人已经处理了,送回重华宫的消息也被属下截了,只怕重华宫那边这会该起疑了!”
凤宸月闻言,眼皮都未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时候才起疑心,已经迟了,父皇最忌讳女人干政,兄弟阋墙,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父皇心中也定然有了隔阂,那么立储之事,便不是那些朝臣们能够左右的。”
立储之事迫在眉睫,朝堂之中推举皇长子的声音最高。
晨阳王身为嫡子,却被他们抛诸脑后,完全忘了祖宗规制。
而这个时候,晨阳王遇刺,所有矛头皆指向重华宫。
即便圣上再如何偏心重华宫,袒护大皇子。
现下这个紧要时候,德妃犯了忌讳,只怕立储一事,不是一两天能够决定的。
若此时那些推举皇长子的朝臣们再不消停些,只怕这大皇子几乎快到手的储君之位,岌岌可危了。
一切全在凤宸月的掌控之中。
只要这储君之位一日落不到大皇子的头上,他便算不得谋逆。
“明日朝堂之上,让他们极力推荐大皇子为储君,逼迫圣上立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