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鸿本以为见了景仁帝就有了一次替自己辩解的机会,却没有想到白相国跟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只听白相国道:“老夫劝王妃还是省省心,眼下德妃还在昏迷不醒之中,圣上哪里还有心思见王妃?且王妃戴罪之身,难道还想去冲撞圣颜不成?”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顾轻鸿真想替白相国拍手叫好。
于是她也这么做了,既然白相国不怕撕破脸,她也懒得再同他周旋。
她抬手拍着巴掌,冷笑道:“相国大人果真是厉害啊,本妃乃堂堂的晨阳王妃,都能让相国大人随意的打发了,想必是圣上亲命了相国大人能全权处理此事,否则,相国大人怎敢这般越距?
还是说相国大人在这宫中已然一手遮天了,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连晨阳王都不放在眼里,连本妃都不放在眼里了?本妃的一条命在相国大人眼中,难道就命如草芥,能随意践踏了?大人也不怕闪了腰。”
顾轻鸿字字诛心。
白相国变了脸色,一双深沉的眸子里神色阴冷,“王妃不必如此诋毁老夫,如今木已成舟,且人证物证俱在,王妃又何须逞一时之快,王妃认不认罪那是宗人府的事,老夫不过是来提醒王妃一声,进了这宗人府,无论王妃身份多么金贵,只怕都少不了一顿刑罚的,老夫劝王妃,不必太执着的好。”
白相国话里暗含的深意,只有他与顾轻鸿知道。
他这分明是在暗示顾轻鸿,招了便能少受些苦,不招只怕是要上大刑。
不过有一事他说的对,顾轻鸿根本没必要与他逞口舌之快,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见到景仁帝,才有翻身的机会。
否则,只怕她死在这宗人府,传出去的也是她畏罪自杀。
“多谢相国大人提醒,不过本妃还是那句话,本妃没做过的,就不会认。”顾轻鸿神色清冷,不想同白相国多费唇舌。
白相国见她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抬手理了理衣袖,只道了一句:“王妃既然如此执着,老夫便不再多言了,希望王妃能多撑个几日。”
白相国抬脚离开。
那留着八字胡的官员一脸谄媚的将人送走了,折身回来之时已经变了副脸色。
他走到那方桌后坐下,一副公正廉明的神态说道:“这宗人府也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更不会随意诬陷任何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本官奉劝王妃还是早些招认了好。”
那副口吻,与白相国如出一辙,怪不得是白相国的走狗。
顾轻鸿端着姿态,睨了那官员一眼,“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那八字胡官员被问的愣了半晌。
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想来是心中有鬼,怕顾轻鸿翻了案,回头找上了他。
不过他也只犹豫了一会,在两名狱卒面前也不能失了官威,只听他说道:“本官方知州,圣上责令本官审理此案,还请王妃配合些,也免受些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方知州?”顾轻鸿挑起眉眼,问道:“不知方大人所谓的免受皮肉之苦是什么意思?本妃理解的意思是,若今日本妃不认,方大人便要对本妃用刑,可是想让本妃屈打成招?”
方知州的道行始终比白相国浅了些,只见他气的八字胡翘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惊堂木猛然一拍,狠狠道:“王妃牙尖嘴利,本官自认不是对手,可来了这宗人府,若是死不招认的,本官也只能使些手段了。”
方知州朝着那两名狱卒使了个眼色。
那两名狱卒欺身上前,扣住了顾轻鸿的肩膀。
顾轻鸿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若非心中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只怕她就要动手了。
“方大人真的想屈打成招吗?本妃劝方大人动手前权衡好利弊,莫被人当枪使力才好。”顾轻鸿沉着脸色,语气冷若冰霜。
可那方知州显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要对她用刑,竟是站了起来,朝着那两名狱卒不耐烦的挥手道:“还不给本官把人绑了,等什么呢?”
顾轻鸿终究是没有出手,任由那两名狱卒将她绑上刑架。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贸然行事,在她赌,赌凤宸月一定会帮她。
“给本官打,打到她认了为止。”方知州暴跳如雷的嗓音,昭示着他此刻有多么的恼怒。
如今顾轻鸿在他眼中,同旁的的犯人一般无二。
且眼下已经罪证确凿,无论顾轻鸿多么嘴硬,也是罪责难逃了。
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而已,毒害妃嫔可是死罪,他打了便是打了。
狱卒们毫不含糊的鞭打招呼了上来。
长鞭从落在身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鞭上的倒刺更是将身上的皮肉勾的血肉模糊,痛的人生不如死。
仅仅抽打了三鞭,顾轻鸿身上的锦裙已被鲜血染红,全身痛的一阵痉挛,后背生了一层冷汗。
她一声不吭,皓齿咬破了朱唇,鲜红的血迹沿着嘴角流下,一张脸惨白如纸。
这宗人府的刑罚,果真是叫人生不如死。
那方知州似乎并未料到她骨头这么硬,一张脸变得极为难看,“给本官狠狠的打,用力的打,本官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狱卒领命,更加用力的挥动着手中的长鞭,每一鞭落下时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轻鸿身上纵横交错着鞭伤,整个人也如同泡在血水里一般,长鞭上的倒刺勾起的皮肉翻飞,溅了她一脸的血。
全身上下撕心裂肺般的痛着,每一处鞭上都火辣辣的疼着,疼的她不停的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在打着颤。
被绑在刑架上的双手紧紧的掐着掌心,指甲都将掌心抠破了,鲜血不停的流着,她却毫无知觉,只觉得身上每一处鞭伤,都痛的令人生不如死。
十鞭下来,顾轻鸿遍体鳞伤,呼吸也十分的微弱,全身上下都是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鞭打她的狱卒神色间有几分犹豫,回头望着方知州。
方知州背着手,从方桌后走了出来。
他走到顾轻鸿的跟前,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之气令他皱起了眉,他瞧着方才还光鲜亮丽,如今已是狼狈不堪的晨阳王妃,一脸阴郁的说道:“王妃想清楚了没有,这认罪书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顾轻鸿只感觉眼皮在打架,耳朵里也“嗡嗡”的响,她吃力的撑开了眼皮,望了那方知州一眼,始终一言不发。
她怕自己一松口,便再也受不住那撕心裂肺的痛意了。
方知州见她毫无悔改之心,气的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