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跋山涉水到了云澜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云澜寺是出了名的灵验,是以,每日上山礼佛的人也不在少数。
寺庙里常年备了许多的厢房,专供香客们休息。
眼下晚膳的时辰已经过了,寺庙里的厨房里已经没有什么吃食了。
僧人只拿来几个白面馒头。
就着那温热的茶水,吃了半个馒头,顾轻鸿便在僧人的指引下,前往安排给她的那间厢房。
云澜寺里女客与男客的厢房是分开的,隔着一处院子。
僧人手中提着油灯走在前头。
顾轻鸿跟在后头,细细的打量着周遭的坏境。
这云澜寺她是第一回来,也不知这容景带她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将周遭的环境摸清了,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也好有应变之策。
夜里上山的人不多。
是以,整个长廊里只有她与那僧人,除了墙角的虫鸣声,便只能听到二人的脚步声。
顾轻鸿不紧不慢的跟在那僧人的后头,不经意的一瞥,却瞧见那院门处好似闪过一个黑影。
“施主,到了。”僧人停在一处房门前,抬手行礼。
顾轻鸿闻言,收回了目光。
她双手合十,朝着那僧人行了一礼,道了句谢,便径自推开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她反手合上房门,后背靠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那僧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顾轻鸿又等了片刻。
直到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这才转身扶住门框,轻手轻脚的拉开了房门。
她刚抬脚跨出门槛,眼前只见一个黑影闪过,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人捂住嘴,推回了房里。
房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那人捂住她的嘴,将她压在了房门上。
顾轻鸿并未动作,一双眉却拧了起来,后腰铬在门板上有些疼,那人又完全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紧紧捂住她的唇,俨然一副想将她捂死的势头。
“别出声。”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洒的脖颈里。
顾轻鸿压根就没打算出声。
更没有挣扎。
紧紧捂住嘴的手,这才放开了她,往后退开了一步。
她站直了身子,又抬手擦了擦嘴,这才不咸不淡的问道:“王爷这夜半三更的突然闯进来,所谓何事?”
方才,在长廊里看见那黑影她便有些狐疑。
她虽未看清那黑影的模样,却一眼看见了他手里握着的剑。
便已知道来人是谁了。
玄夜会出现的地方,多半凤宸月也在。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透了进来。
顾轻鸿看不清凤宸月的模样,隐约只看见一个黑影,却对他身上的味道十分的熟悉。
“你可知容景上山的目的。”凤宸月答非所问,语气清冷的如同院子里的月色。
顾轻鸿扬起眉心,理了理方才弄乱的衣袖,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知。”
她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哪里能知道容景上山的目的。
当初,这凤宸月只让她在忠毅候府里闹上一闹,却也未告诉她,究竟是唱的哪出戏。
直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
“这两日你小心行事,本王会派人暗中保护你,若是遇到危险,不必逗留。”
……
顾轻鸿仰面躺在床榻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凤宸月来无影去无踪,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便离开了。
却什么也没交代清楚。
她唯一能猜到的是,容景此次上山别有深意。
其余的,也是一概不知。
又毫无头绪。
后半夜时,有人叩响了她的房门。
“笃笃......”的叩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的尤为响亮。
顾轻鸿本就没有睡意,听到声响,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
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印在房门上。
见屋子里的人没有反应,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虽比方才急促,可来人故意放轻了力道,是怕惊动其他人。
顾轻鸿从床上坐了起来,装出一副还未睡醒的腔调问道:“谁呀?”
“是我!”凌白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顾轻鸿坐在床榻上,瞧着印在房门上的黑影慢慢离开。
她在厢房里磨磨蹭蹭了许久,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厢房。
此时已是后半夜,朦胧的月色洒在院子里,将院子里的两个人影,拉的老长。
顾轻鸿提着裙摆,一副做贼的模样,踩着凌白的影子,走了过去。
凌白的嘴角抽了抽。
总觉得顾轻鸿是故意的,可她那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又不太像是装的。
凌白的一张脸,越发的难看了。
顾轻鸿猫着腰,轻手轻脚走到容景跟前,低声问道:“世子,咱们是去看日出吗?”
“嗯。”容景应了一声,抬起手。
顾轻鸿赶紧狗腿的迎了上去,扶住容景的胳膊。
主仆三人,迎着月色,一路朝着云澜寺的后山走去。
顾轻鸿搀扶着容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后山上走去。
这一路天黑路滑的,好几次她都险些被脚下的石子给滑倒了。
倒是容景一个瞎子,走的都比她稳当。
每每在即将滑倒之时,她都紧紧拽住容景的衣袖,这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她紧紧拽着容景的衣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一旁的容景。
奈何夜里天黑,她根本就瞧不出什么端倪。
只隐约瞧着容景那敷眼的黑绫,正被这夜里的凉风,吹动的“猎猎”作响。
顾轻鸿眯起眼。
心中的疑虑也越发的深了。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
她双手撑着腰,喘着粗气,扶住一旁的石壁坐下,半天都不愿意起不来。
而凌白,始终站在距离容景一步之遥的地方。
山顶上的风有些大,夹杂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倒是令人神清气爽。
可是很快,她从那股凉风之中,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周围的气息也变的凝重起来。
凌白也感受到了周围气息的变化,握住剑柄的手指收紧了几分。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
顾轻鸿装出一副仿若未觉得神情,扶着石壁站了起来,又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刚准备抬脚朝着容景的方向走过去,一群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
她大惊失色,还未来的及反应。
那群黑衣人举起手中的长剑,朝着容景袭击了过去。
“世子小心。”凌白大喝一声,拔剑而起,瞬间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顾轻鸿嘴里惊叫着,神色却在那群黑衣人身上穿梭。
凌白身手不弱,那些个黑衣人根本无法近容景的身,不消片刻,便已有好几人死在了凌白的剑下。
容景站在凌白身后,似在侧耳听着动静,却始终没有出手。
只是脚下的步子,被那群黑衣人逼迫的朝着身后的悬崖退去。
顾轻鸿拧起眉。
瞧这阵仗,只怕这些黑衣人果真是冲着容景来的。
也不知他这个瞎了眼的世子,究竟是碍着谁了。
怎就这般不招人待见,三番两次的被人追杀。
且瞧着那些黑衣人出手狠戾,与先前追杀他的那些人如出一辙,分明是为取他性命而来的。
顾轻鸿的脑海里,竟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放荡不羁的脸。
容灏!
原来如此。
她恍然大悟。
既然是兄弟阋墙,那她这个外人,还是少掺和的好。
顾轻鸿提起衣裙,想趁着那群黑衣人的注意力都在容景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离开。
不曾想,脚下的步子刚挪动,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纤细的脖子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