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杨江文的怒目圆睁相比，何欢的表情则平静的多。

如果有证据，请摆出来。

如果没有，爷不会多说一句。

僵持了半天，杨江文深深看了何欢一眼，用居高临下的嘲讽口吻道：“在星云号降落地球的这段时间内，我针对战舰内部进行了深入而细致的调查，可惜的是，舰内全部的影像晶石、监控晶石和记录晶石全部被毁了，甚至连舰内最偏僻地带的晶石也无一幸免......敌人没有毁掉星云号的能源系统、晶石发动机等核心部件，反而攻击了那些晶石，我应该说敌人聪明还是愚蠢呢？”

何欢还是沉默地看着他，并不回话。

杨江文也不生气，大手一挥道：“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掩盖就永远不见天日！有的人可以将舰内上千颗晶石故意毁掉，却无法将舰内的士兵全数杀死......我调查过星云号拯救的士兵们，绝大数人说他们被存在那个坐标系三年多无法出去，但半年之前忽然遭遇了莫名攻击，一击之下舰队损伤殆尽，灵甲战士们也瞬间昏死过去，从而对那场战斗没留下任何记忆。但是......”

他笑了笑，似乎胸有成竹，“但是人数这么多，总有描述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些地方，让我产生了浓厚兴趣。”

“虽然被调查的士兵们没有给出实质性证据，却也具备了一定价值。在调查中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五百余位战士，全对何兄赞不绝口，特别是在逃离那处坐标系的过程中，满口称赞何兄神勇有加，抉择果断，因此才挽救了他们的性命。呵呵......何兄曾对古守阁解释过，当战舰高级别指挥官阵亡后，由低一级别的武者自动接管指挥权，然而何兄至今不过先天初阶，为何舰长之位没落到那些灵甲战士身上，反而是你？”

何欢面色微微变化，但很快回复平静，“因为他们当时大部分都受了伤，无力指挥，所以我只能强势接管舰长之位。而且，星云号是我从荣源星球开出去的，谁要抢舰长位置，也要讲下先来后到吧？”

啪！啪！啪！

杨江文用力鼓掌，脸上满是“老子就以为你会这么说”的表情，“那么何兄，你如何解释这个东西呢？”

他将一块巴掌大小的黄色晶石放到了桌上，并与晶石板链接到一起，那晶石板顿时开始播放一段声音。

“当时到处是爆炸的硝烟和闪光，我漂浮在星空中，根本看不清旗舰的位置，就在一只外域三头犬张开狰狞的大嘴，准备将我撕成肉泥时，我看到一个灵甲战士急速冲了过来，一剑之下那三头犬顿时身首异处。他还安慰我，曹舰长驾驶星云号归来了，可到星云号内部寻求庇护，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何......”

杨江文忽然用手一按，晶石板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再看向何欢的眼神中，已是一片冰冷，“你说过之前从未接触过战舰，更别说联盟神奇造物——何欢，你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可以熟练操作灵甲的？还有，你向那位士兵说的曹舰长归来，又如何解释？”

“灵甲的确神奇，也正因为神奇所以我上手很快，怎么，难道不允许世界上有灵甲天才？我之所以对那名士兵提曹舰长，是因为我与他不认识，只有通过曹舰长的名号，才能让他安心进入星云号。”

杨江文一滞，然后向何欢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说，你对整个过程都构思的滴水不漏，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完美借口，实在令杨某佩服......然而，你们逃出外域族陷阱后，舰体受创太严重，只能拼命向地球逃窜，虽然你们做了很多准备，口径也很统一，但还是很遗憾地露出了太多破绽。”

他忽然又从胸襟内掏出一块米粒大小的东西。

这东西泛着淡淡的白光，看起来很不起眼，然而就是这个小不点，却让何欢的面色真正大变。

“你应该认识这东西吧？”杨江文就像已经逮到兔子的猎人一样，露出了自信微笑，“这是玉种，凡是成为联盟士兵，均会植入体内，直到死去。玉种无法实时监控一个人的地理位置，却可以记录他的大体路线和死亡原因。”

何欢的目光牢牢锁住了那个米粒大小的玉种。

过了不知多久，他抬起头很肯定道：“这不可能是曹忠元舰长的玉种，因为曹舰长早在外域族的第一波攻击内就身死道消了，所以星云号后来才会坠落在荣源星。”

“谁说这是曹舰长的玉种？”杨江文的笑意更加浓郁了，“正如你所说，舰队所有高层在遇到攻击时，不知怎么昏了头集中到了星云号会议室，然后被外域族的法术炮团灭。按正常来说，他们的玉种也应湮灭，但很幸运的是，初晨号舰长的玉种，不知怎么保留了下来，并且卡在了会议室一道缝隙内，在我们搜查了十多遍后才发现它呢。”

他掌间捧着玉种，说完后随意看了何欢身后的那个男人一眼，那个男人也报以了骄傲的回应。

因为玉种就是那个男人亲手找到的。

“你猜猜，我们透过这枚残缺的玉种发现了什么？”杨江文站起身来，脑袋朝何欢这边压了压。

他脸色有些狰狞，就像在看着一只褪下了武装的弱女子。

“虽然初晨号李舰长的行进路线已无法探明，但是他的死亡记录却清晰保留了下来。玉种反馈，李舰长并非死于法术炮的残余能量攻击，而是头部遭遇了致命一击，整个脑袋被贯穿，所以当场身死......”

杨江文的顿了顿，笑意变得意味深长，“李舰长是死在一把锋利的长剑之下，他被人从背后偷袭，一击毙命！”

......

何欢终于端起来他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清风茶，很认真地品了一口。

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茶杯侧壁，他目光渐渐恢复了清明与自信。

然后何欢笑了起来，“你一直不肯与我长时间对视，目光总是一触即分。”

“什么？”杨江文一愣。

何欢的这句话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