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的很快。
把桑阮送到后,车夫停到了一旁的树林里,等候着。
桑阮盯着面前的小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想必,司箬会比原来快乐的多。
......
桑阮走上前,抬起手敲了几下木门。
一个布衣男子打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
最终还是桑阮先笑了一下,打破了两人间沉默的气氛。
桑阮:“我是受人所托,来与你谈谈。”
月居,也就是司箬。
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迎了桑阮进去。
......
司箬领着桑阮进了一个小堂屋,为她温了一壶酒。
桑阮手轻抚着酒杯的温度,神色平静圣洁,似不经意开口问道:“你喜欢孟柳郡主吗?”
司箬怔愣,抬起酒杯饮下,不作声。只是眉眼间飘着淡淡的愁绪。
桑阮见他这副样子,心中便有了答案。莞尔,说道:“既然喜欢,为何拒绝?”
司箬的声音依旧如过去那般轻缓,他说:“我配不上她。”
桑阮没出声,只将浅淡的目光放在了司箬身上。任由司箬无声发散着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桑阮才缓缓道:“司箬。”
那声音舒缓而醉人,令人不由地想听下去。
“人生短暂,你的前些年已经处于痛苦之中,为何还不放过自己后面的人生。你可知,你是在用过去惩罚现在的自己......”
司箬仅仅听着,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他试图去擦,可仍然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着,最后,他干脆不管了。
桑阮凝视着他,等待司箬将情绪处理干净。
却不想司箬主动说起了他进南馆的缘由,饶是桑阮,也被他的故事惊到了。
......
从司箬记事起,便生活在一个小寺院里,那个院子很小,只住着他和一个老和尚。
那时候的他叫做阿帆。
老和尚对他很好,会为他做素斋,会为他缝补衣服,甚至照顾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那是他的师傅,最可敬的师傅。
老和尚从小便教他。
女子,是恶果。
他不懂,来寺院里上香的夫人,甚至山间下常给他糖吃的孙奶奶,难不成也是坏人吗?
老和尚对他说,那是她们在骗你,对你有企图才对你好。只有我,是真心实意的对待你。
少年时期的他还如同普通孩童一般,心思稚嫩。
久而久之,老和尚的话渐渐留存到了他的脑子里。
他信了。
女子,可能真的是恶果。
从此,再见到女子,他都有心避之,甚至于心中对女子总有种歧视。
往后,老和尚再提起女子时,他总用最恶毒的话诋毁她们,他知道,这样会使自己的师傅高兴。
果然,老和尚每次看到自己对女子有多远避多远的反应都会笑,他脸上的皱纹会笑的挤在一起,对他露出赞赏的目光。
老和尚常常对他说。
阿帆,我的好徒儿。
年纪尚小的他,会对师傅的夸赞沾沾自喜,像得到了天下最甜的糖。
看吧,师傅夸我了,我做的是对的。
老和尚还会教他画画习字。
不得不说,老和尚是一个好老师,他既有学问又严厉,才使得现在的司箬有了那般扎实的功底。
......
然而,万事总怕有个然而。
不知从何时起,司箬发现老和尚看他的目光变了味。
他当时明明已经稍大些了,可以照顾自己了。
老和尚却不同意,依然固执地照顾着他的方方面面。
他想一个人洗澡,老和尚不同意。
他想一个人睡觉,老和尚不同意。
不仅如此,老和尚不再只是单纯的给他洗澡,老和尚会用他那粗糙的指腹抚摸他的身体,嘴里念叨着:阿帆,我的好徒儿。
司箬心中反感,却不知怎么诉说,那是他最敬爱的师傅,师傅难道会做错事吗?
师傅,从小养他到大,怎么会做不对的事呢?
随着时间的逝去,老和尚的行为愈渐嚣张,会在司箬睡着时摸他的下体,司箬时而会被惊醒,却不敢有动作。
没人教他,师傅这是在做什么......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他......该怎么办?
司箬不喜欢,他不喜欢老和尚面对他时的眼神,不喜欢老和尚对他身体做的种种。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他要说出来。
司箬不记得那一年他多大了,只记得那一天屋外瓢泼的雨,下了整整一夜,雷声雨声交杂在一起,在黑漆漆的夜里格外摄人。
就是那天,他对老和尚坦白,他说,师傅,院内还有几间屋子,我不想同你一起睡觉了,我也不想被你......
还没说完,便被老和尚充满怒气的眼神惊的说不下去了。
那一天老和尚将他绑在了屋外的枣树上,淋了整整一夜雨。
也因为那一次,司箬的身子落下了病根,常年虚弱。
淋完雨的那天天亮,老和尚为他做了他最喜欢的荷叶粥,对他说话时又无比温和,仿佛昨夜的事从没发生过。
之后的几天老和尚没做什么,司箬以为自己的师傅终于不会再对自己做什么了,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聊聊佛经,吃吃素斋。
但过了几天后,老和尚又开始了,做那些司箬不喜欢的事。
随着再长大几岁,老和尚的行为愈演愈烈,他不再偷偷摸摸,而是明目张胆。
谁能想到,表面慈悲的佛家人士,背地里却行尽龌龊之事。
老和尚不但做着恶事,还试图洗脑让司箬觉得这是好事。
以好人的名义做尽恶心事,做着坏事还偏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也是一次雷雨天,那天的老和尚喝了酒,眸中闪着浑浊的暗光,试图压在司箬身上,撕扯他的衣服。
当时的司箬很慌张,他拼命说着不要,然而无济于事,喝了酒的老和尚简直换了个人,老和尚的眼睛里闪着疯狂兴奋的光。
司箬努力挣脱开,试图让老和尚清醒,眼看着老和尚准备再次冲上来,司箬慌乱中抓到了一个圆凳,挥到了老和尚的头上。
司箬还记得,那天外头的雷声轰响,屋内昏黄的烛光照着老和尚满是血的头,恐怖至极。
他没顾老和尚是死是活,冒着雷雨跑走了,他不敢停,谁知道停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有官兵追捕他,老和尚醒来会不会赶过来寻他......无论是哪个后果,他都承担不起。
以至于后来到了南馆,他都害怕见人。
因为有的人,比鬼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