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去吗?”
蔡琰略一迟疑,道:“父亲为何听信那个骗子的无稽之谈,当初也曾经得罪朝中权贵和奸佞小人,这些年还不是过来了。”
她觉得蔡邕去洛阳是羊入虎口,如果依从董卓,必然会令父亲的名声受损;如果违逆董卓的意思,又难免会有性命之攸;既然如此还不如举家逃难更为妥当。
蔡邕看到女儿撅着嘴,一副口服心不服的神情,不禁微笑着道:“说实话,开始我也很反感韦尤,不过当我抛弃成见后,就渐渐发现他其实还是很值得欣赏。”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地道:“此人不拘礼节,率性而为,或许是跟他的经历有关,可是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对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倒是看得分外的清楚。”
韦尤有句话说中了蔡邕的心思,他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纵使苟且偷生,又还能够再活上几年?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如尽可能帮君主臣民做一点实事。
“哼!”
蔡琰可不觉得韦尤是率性而为,他根本就是恬不知耻才对,偏偏这样的人三言两语便说动了父亲,这个事实让她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她打定了主意,既然赶不走他,正好在路上拆穿他的底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她面前神气活现。
在蔡琰的眼里,韦尤就是一个脸皮极厚的骗子,怎么可能有那种宽广胸怀、远大抱负,更不用说他才十五六岁,又怎么可能看透生死?能够随口作出那样忧国忧民、大气磅礴的诗句。
可惜,她暂时找不到相关证据,只能任他张狂。
一家之主的蔡邕决定前往洛阳,蔡府上下一整天都在紧张忙碌中。
蔡琰思考整晚,终于想出一个对付韦尤的办法。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让身边的婢女去将熟睡中的韦尤唤醒。
被吵醒的韦尤心情自然不会好,却也没心思跟个婢女计较,跟着她到了后面一处优美的小庭院里。
“喂,真的是你家老爷在找我?”
韦尤停下脚步,感觉不太对劲。
一大清早把客人给叫起来不说,有什么事非要带他到后院,这哪里像是待客之道。
婢女回头低声道:“我家老爷说有重要的事情,公子请吧!”
“难道说是你家老爷觉得我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又有着远大的志向,一心想要把女儿嫁给我不成?”
韦尤随口对婢女说出他的猜测,没理会她偷笑,又啧啧赞叹道:“怪不得你家老爷会这么有名望,果然是有几分眼光。”
藏在暗中的蔡琰听得直牙痒痒,这家伙的脸皮怕是比洛阳城墙还厚,他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她决定利用她父亲蔡邕的名义,将韦尤骗到后院最清静的小庭院里,再让他当场作出一首诗词来,他必然会露出底细。
韦尤发现庭院里面开满了桂花,优美清香宁静,枝头早起的鸟儿偶尔会发出几声悠扬婉转的鸣叫,给这如诗如画的院落凭添几许生动。
他始终是没有看到蔡邕的身影,不由轻轻笑道:“你家老爷,不会是特意叫我来欣赏桂花美景吧!”
婢女恭敬地道:“我家老爷知道公子素有大才,所以想要请公子在此即兴赋诗一首,以作为留恋!”
她说的这些话,都是蔡琰吩咐,临去找韦尤前,两人还刻意试练过,不然哪里能表现得如此从容。
韦尤微微一怔,蔡邕好端端地怎么会让他作诗?即使是真的,也完全不用这么急迫,多半是那个丫头在搞鬼,可是看这婢女所作所说又不像有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想得正入神,便见蔡琰从侧门施施然走进来。
“哼,就知道……”
韦尤看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蔡琰,不以为意道:“你知道什么?”
他能背诵的诗词大概有几百首,可短时间内要找出一首契合此情此景的诗也不容易。
韦尤看到蔡琰,哪里还不知道是她在背后搞鬼,也没惯着她。
“不知道什么,我听说你有雅兴在别院里作诗,就过来看看,不知道作得怎么样了?”
蔡琰若无其事,像是顺道经过,而不是她早就有意等在这里。
她已经迫不急待地想看到韦尤出丑丢人的场景,实在是片刻也不想看到他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
“本来已想好,可是你一出来打断了我的思路,能不能暂时请蔡小姐先行离开这里?”
韦尤一脸懊恼,仿佛是蔡琰的到来打断了他某个绝佳的思路。
他本不想做个欺世盗名的文贼,又怎么会轻易地让蔡琰如愿。
“好,那你可敢跟我打一个赌?”
蔡琰被他的装腔作势气得不轻,明明她是主人,竟然让面前这个江湖骗子给赶出去,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你要赌什么?”
虽然知道她必然是没安好心思,可是韦尤也不至于怕她什么。
“我赌你三天之内作不出好诗,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如果你赢了,我也可以帮你做一件小事。”
蔡琰有点心虚,刺激他道:“怎么样,你敢赌吗?”
“三天之内吗?”
韦尤若有所思,他在想要不要戏耍她。
“你不敢赌吗?”
蔡琰见他犹豫,立马乘胜追击。
“赌?我不敢!”
韦尤知道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对赌,可以想见,她所谓一个小小的要求,绝对不是轻易办到的;而他即使赢了,她会不会帮他做事,完全还要看她的意思才行,她要是不想帮忙,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是大事。
他又不喜欢她,也懒得跟她纠缠不清,她看不起,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看法,根本就一点也不重要。
“你不是男人!”
蔡琰恼羞成怒,眼看着鱼儿就要上钩,偏偏又没能把鱼钓上来,那种强烈地挫败感让人极度不爽,就像势在必行的一记重拳,落在了棉花上一般。
“我不是男人?你是!”
韦尤脸色一沉,道:“还是你昨晚偷看我洗澡了?”
如果是其他事,他未必会和她多计较,可她竟然质疑他的性别,绝不能忍!
他现在是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流民,连个合法身份证都没有,不然也能在她怀疑他不是男人时,大吼一声道:“要不要我把东西掏出来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