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味儿已经是吊足了,那雷东家便是轻轻的哎了一声。
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搭理吴掌柜的雷东家,便是自顾自的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子上。
悉心看着雷东家坐下的节奏的吴掌柜,在继续的皱着眉头且慢慢移步的同时,便也就坐在绊了他一下的那个石凳上,这时候的吴掌柜,正好坐在雷东家的对面。
用那种带着求教意味的眼神看着雷东家的吴掌柜,即便是和朱达昌的关系看似很融洽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的不把自己当回事情。
按道理说,现在哪怕是别人对吴掌柜的捧着,其实都是源于朱达昌的官家关系,可是此时有点高处不胜寒的吴掌柜,却好像是已经忘记或忽略了这些根本。
终于是等不及了的吴掌柜,便是带着一种近似哀求的口吻的对雷东家说:“我的雷大东家啊,您倒是说句话呀,咱可都是拿出实东西的主儿,咱可不能做那亏本儿的买卖。”
听到吴掌柜由此话说出,这时候的雷东家却是又唉声叹气起来。
这时候的雷东家越是这样,便把那骚燥的吴掌柜搞的是六神无主。
刚刚半拉子屁股坐在石凳子上的吴掌柜,在雷东家的唉声叹气还没有完全落下之时,便是情不自禁骚燥无比的又站了起来。
“雷东家,我这里可是一直等着做三东家呢,谁要是让我做不成这个三东家,哪怕他是我吴某人的爷爷祖宗,我吴某人都要给他三分颜色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要给别人三分颜色看看,你这个人呐,一点都不知道买卖究竟是怎么做。”
“雷东家,您这话我吴某人可是不爱听,我吴某人怎么也是做了好些年的买卖人了,跟您雷东家的底子我是比不上,可比那傻小子朱达昌来说,吴某人还是可以立得住的。”
“呵呵,这可不像是你吴掌柜说出来的话啊,你吴掌柜可一直是和朱大掌柜穿一条裤子的,我在你吴掌柜的眼里,只要是能有个地儿躲着就不错了。”
听得那吴掌柜竟然说起了朱达昌的不是,心里一阵窃喜的雷东家,却是在吴掌柜的火头上添了一把柴火。
干巴巴的柴火往吴掌柜的火口上一放,吴掌柜便是突然的手舞足蹈起来,这时候吴掌柜的那个样子,已经完完全全不像是曾经的吴掌柜了。
竟然开始直接说起朱达昌不是的吴掌柜,不知道是被雷东家的想法影响到了,还是这样的想法已经在他心里存在了很久,反正互利则合失利则涸这句话在此时的吴掌柜这里,已经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相信如果此时的朱达昌躲在暗处看到这些,也一定不会相信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事实。
“哎呀呀,雷东家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咱可是多年对门的对班,他朱达昌是个什么鬼东西,一个卖猪家的鬼子则,一个倒插门的外路家,一个只会喝酒吃肉的破落户,要不是咱扶他朱达昌一把,估计现在的他连饭也吃不起。”
看着变化如此大的吴掌柜,此时的雷东家其实也有点意外。
在雷东家的眼里,以前的吴掌柜可不会这样说朱达昌,哪怕是此时的雷东家想要联合吴掌柜,心里却是对这样的吴掌柜很不待见。
不过不待见并不代表不能合作,听着吴掌柜所言的雷东家,此时已经是在不停的点着头。
表示着同意吴掌柜观点的雷东家,两手的各五个手指棍棍,此时正在不停的搓摆着。
感觉到雷东家很在意自己说的话,吴掌柜便是一下兴奋起来且继续说道:“哼,他朱达昌就是运气好,雷东家您看看朱达昌的运气,怎么扳都扳不倒,怎么搞都搞不散,真特奶奶的邪门儿啦。”
听吴掌柜说到这里后,雷东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此时很是细心的雷东家,已经是在吴掌柜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前一段时日的朱达昌家,可以说是倒霉的不要不要的,家里接二连三出事的朱达昌,差一点就把个家散架了,虽然朱达昌在艳遇上要有点运气,可这和吴掌柜的那些话实在不相称,也实在是谈不上运气有多好。
雷东家和吴掌柜的铺子是对门,在一起对门对户的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吴掌柜家里家外的一些事情,雷东家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吴掌柜的买卖虽然做的不大,可简单的成个家的银子还是有的。
可是以前的吴掌柜,却常常会带一些女人回家住下,过了不久以后呢,那些女人竟然又都跑了。
当然,那些女人也不是什么正道上的女人。
吴掌柜,就这么常常带回来一些这样的女人,然后他们之间还总是以夫妻相称,又是不知道怎么的,吴掌柜就和那些女人无疾而终的散了。
吴掌柜的这些风流韵事,附近街面上的邻里买卖人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能捂得住的秘密。3333xiashu
此时的雷东家突然还想起一件事情,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中年色混子吴掌柜,有一段时间突然就改掉了那些坏毛病,这样的吴掌柜,竟然还找当时牛肉铺的郭大掌柜提过亲。
这件事情不知道邻里们知道不知道,反正雷东家是听他的伙计们说过这件事情。
看着本来和朱达昌很是交好的吴掌柜,说到朱达昌的事情竟然是如此激愤,一种不好的预判便在雷东家的心里浮现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
于是,突然死死的盯着吴掌柜的雷东家,便是忽不丁的冷笑了几声。
这时候正在激愤中的吴掌柜,在看到雷东家显现出这样的神态和声音时,便一下子像是露怯了似的又坐了下来。
此时此刻再次坐下来的吴掌柜,居然开始眼神游离的对雷东家躲躲闪闪起来。
“吴掌柜,其实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咱都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我好便你好嘛。”
听到雷东家突然莫名其妙的这样说,此时吴掌柜那神态便又是多了几分慌张。
这时候看着是想说点什么的吴掌柜,却是吧唧了好几下嘴唇都没有说出来。
“吴大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不说了,你这样说雷某人很喜欢听,说吧,吴掌柜你继续说吧,我很喜欢听你说话。”
此时带着一种似笑非笑表情的雷东家,跟吴掌柜说出来的话语腔调,却是那么的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雷雷东家,其实其实我是什么样的人,雷东家的心里是一定有数的,咱咱们之间其实什么都好商量,买卖嘛,只要有买有卖有利能拿,咱是不是就没有必要牵扯其他?”
“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只要能让雷某人的银子下崽儿,一点牵扯其他的必要都没有,吴掌柜就放心吧。”
雷东家和吴掌柜的说来说去的说到现在,表情和神态以及说话腔调也是变来变去的,可是这变来变去究竟是为什么,这两人却是都没有挑明,反正他们好像是变成一条战线了。
估计这就是买卖人的买卖吧。
接下来的这两人,便是再也没有提及关于朱达昌的任何事情,本来看似发现了什么的雷东家,此时却是将他们的话题转向了花街柳巷。
什么哪个巷又来了个苏杭的花魁了,什么哪个巷的哪个头牌被谁家的公子纳妾了等等,说到兴奋之处还开怀大笑的他们,哪像是经历过一场选择和站队的交涉和谈判。
这样的话题说了好久之后,终于打了一声哈欠的雷东家,便是跟吴掌柜提起了告辞。
说告辞就是告辞的雷东家,哪怕是吴掌柜邀请他去那花街柳巷喝些花酒耍耍,听到此话的雷东家。即便是已经满眼的冒着贼光,最终却只是给了吴掌柜一个下次保准去的约定。
离开吴掌柜院子后,雷东家便回到了自己的当铺。
从当铺的后门转到宅子里的雷东家,又是叫了两个伙计抬了些米面油肉后,这才从宅子的另一条街的另一个门离开了宅子。
一路上一直催着伙计快点走的雷东家,已经不小的年岁却是急走还带风。
这样的雷东家,要去见见朱母。
从朱达昌离开古陶之后,这是雷东家第一次替朱达昌照看家里。
来到朱家暂住的蚰蜒巷举人第宅子,看着宅子突然心又有点疼的雷东家,却是把自己的脸上挂了笑影。
因为马静蓉的亲兵或姐妹也在朱家住,为了更好的照顾怀孕的麝香,也为了家里能更热闹一些,朱母便举家都搬到了蚰蜒巷。
蚰蜒巷的这个宅子,其实只能算是朱达昌的家人暂住。
即便口头上它算是朱达昌的宅子,可现在这宅子的真正归属,还只能算是肉铺的固定资产,如果朱达昌和官家的买卖做砸了,到那个时候,这宅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蚰蜒巷的这座宅子,比起雷东家的宅子来说,规模和用料都是差的很远,不过因为它是前朝举人住过的宅子,价格也就给挺起了一些。
其实一样不算是宅子主人的雷东家,真不知道他看见宅子心疼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