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五更时分,南宫文治的书房依旧是灯火明亮,半点不见有要去休息的样子。
外面大雨连绵,已经是下了一整天的大雨了,还是半点不见要停的样子,已是深夜却有人打着灯笼前来。
一个酒糟鼻老者脱掉蓑衣,拍了拍衣服上的水珠,进入书房里,“二少爷。”
南宫文治看向那个微微行礼的老奴,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申叔,你曾去南屿助过大哥,你可曾有见过那陈敌,为何他没死?”
酒糟鼻老者才刚从丞相那离开,便被南宫文治派的人急招了过来,还以为是何要事。
陈敌?
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那个跟新科状元,跟二十年前那个状元极为相似,在安南亲王府上曾有过一面之缘。
陈敌也在南屿?对了,他是巡抚使。
陈敌也算是名声不小,但酒糟鼻老者身为丞相心腹,多年来什么人物没见过,一个状元而言,值不得他多重视,之所以印象深刻,还是因为陈敌跟那个人很像。
说起来,他在南屿的时候,还真没亲眼见过陈敌,只不过南宫武伐围剿白狼城,陈敌此刻必然是死了。
“二少爷,为何有此一问?”
酒糟鼻老者望向南宫文治,不知道他为何这么着急找他来问关于陈敌事情。
关于南宫武伐围剿白狼城一事,虽还没有传扬出来,但丞相跟南宫文治可都是知情。
“我见到陈敌了,在王宫里。”
国王连着数日不曾上朝,又有宫中又有国王身中剧毒的已然毒发身亡的消息传来,南宫文治本是接着提亲的由头去探听一下虚实。
却不曾想,居然见到了陈敌,照酒糟鼻老者的带回来的消息,陈敌不应该是跟白家人一起死在白狼城了吗?
“陈敌没死,而且还在王宫?”
酒糟鼻老者也诧异不已,这显然不应该,在他们看来,对于国王而言,陈敌要么是一枚弃子,要么就是去南屿求白家相助。
不管陈敌是明面的人,还是另有计谋,但结果定是为了白家。
难道那个巡抚真是假的?
在白狼城的时候,陈敌迟迟未曾露面,他们想是陈敌借病为白老将军拖延时间,也曾有想过会不会陈敌并不在那府中。
但很快他们不去理会,国王不可能舍弃白家这个助力,陈敌就算是不再府上,也定住白狼城之内。
其实陈敌到了白狼城之后,也不需要替身了。
在白狼城时,他们的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白家身上,陈敌反而是没有那么重要了,也就没有太去注意。
陈敌还活着,还出现在王宫,难道陈敌从白狼城逃了出来?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其实,在酒糟鼻老者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南屿的消息传回来。
南宫武伐那里定是发生了变故。
他们如此推断,也正因此事,酒糟鼻老者才会在丞相那里忙到这么晚。
这事连南宫文治都还不知道。
在这个节骨眼,陈敌不但没死,还出现在王宫,这不禁让酒糟鼻老者觉得推断成真了。
他忙问道,“陈敌是何时入的城,又是何时入的王宫。”
“如果我查到了还用得找问你?”
南宫文治不快的瞟了酒糟鼻老者一眼。
在陈敌离开的这段时间,丞相一门跟国王派系的争端已经是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这段时间里,不知有多少人斩首、灭门、抄家。
丞相一门的一切力量,也全部都动用起来,京城所发生的一切,甚至连王宫有多少只苍蝇都不曾放过,情报之缜密,眼线之多,丞相一门也是倾尽所能。
可绕以如此,南宫文治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陈敌出入的消息,好像就凭空出现在了王宫里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酒糟鼻老者跟南宫文治的心底都掠过了一丝凉意。
本以为大局已定,但陈敌的凭空出现,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并不是陈敌有那么重要,而是陈敌所扮演的那个角色,绝对不可能在出现在王宫之中,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陈敌是从白狼城逃了出去,还是压根就没离开过京城?
国王为何要将陈敌留在京城?
离开京城前往南屿的又是谁?
南宫武伐在南屿究竟遭遇怎样的变故?
这一刻,他们乱了,国王的意图、举动本应清晰明了的在他们的眼底进行,一切事情的发生也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哪怕有所偏差,也在容许的范围之内。
但陈敌凭空出现,彻彻底底的在预料之外,国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这一场博弈里面,陈敌所扮演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夜雨,哗啦啦的,从未停止,丝丝的冷意不断蔓延,这场雨有点冷啊!
酒糟鼻老者跟南宫文治冒雨快步前去寻找丞相。
侍从赶忙追上去,却始终慢了一步。
准备休息了的丞相又醒了过来,听了酒糟鼻老者跟南宫文治的话后,他很是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了这预料之外,他看向外面的不停的夜雨,缓缓闭上眼睛,“无需理会,按照原计划不变,无论是凭空出现的陈敌,还是是否毒发身亡的国王,这一切都会在五日后揭晓。”
“五日之后,是成是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听了父亲的话,南宫文治逐渐平静了下来,现在已经是最后阶段了,就算是摸清楚国王的用意,他们也没有时间再重新布置,以不变应万变,这就是目前最佳的应对办法。
只是,从父亲口中得知大哥那里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无疑让南宫文治心中又多出了一丝不安。
“申叔,时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离开前,南宫文治关怀酒糟鼻老者道。似乎在为之前的无礼而道歉。
“是,老奴谢过二少爷。”
酒糟鼻老者披上侍从递来的蓑衣跟南宫文治分开,各自回房。
夜雨滴答滴答地落在蓑衣上,落在酒糟鼻老者的脸上,他已经让侍从回去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雨夜中前行,看着冰冷的夜雨,酒糟鼻老者不知在想着些什么,突然他好像是做出来什么决定,毅然改变脚步,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