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为名将之后，成长的经历却全然不同。

楚牧自幼顶着帅才光环，被万众瞩目，就连魏皇都要给他封侯。

戚存玉天赋满满，却无人问津，甚至都不被魏皇所识。

戚家曾是民族英豪，在沿海对抗倭寇，赢得万民敬仰，无奈子孙不争气，戚老将军薨后，再没出过一个帅才，让戚家渐被遗忘。

戚存玉的肩头，扛着比楚牧重得多的担子。

他是戚家的希望。

“大人觉得这次谁会赢？”盘牧低声问道。

旁侧初征和包二黑，正在给新加入的锦衣卫配发衣服和武器。

魏无忌皱眉道：“很难说，两人都是六重楼的高手，都是名将之后，都有统领万军的王者之气，所以真的很难说。”

楚牧和戚存玉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即便在楚牧身上，也看不到出身将门的自傲。

楚牧纵马靠近，单手持枪，拱手道：“久仰戚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还请戚兄多多指教。”

“楚兄客气。”戚存玉抱拳还礼：“但请楚兄切莫手下留情。”

楚牧哈哈一笑：“戚兄也莫谦让。”

说罢，掉转马头，与戚存玉拉开距离，静候开战锣声。

锣响马动，双枪斜握，飞速靠近，两方却都没有出手，擦身而过，再寻良机。

魏无忌看得很认真，马战不同于擂台对决，身处千军万马，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纵然是楼外楼高手，也无力对抗千军万马，毕竟楼外楼的绝世高手，不见得就是领兵打仗的帅才。

锵。

双枪碰撞，爆射出耀眼的火花。

楚牧和戚存玉快速挥动手中的长枪，快马掠过的一个回合中，双枪碰撞数十下，看得众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顷刻间，二人你来我往，激战数百回合。

不分胜负。

谁都不落下风。

楚牧很强，这众人都知道，但默默无名的戚存玉，实力竟和楚牧在伯仲之间，着实出乎众人的意料。

快马奔腾，双枪乱舞，校场上杀声如雷，恍若正有千军万马在厮杀。

盘牧感慨道：“我看千回合后，他们都很难分出胜负。”

此刻最高兴的人，应该是聂小池才对。

按照规则，楚牧和戚存玉之间的胜者，将和他争夺武状元。

场中的二人消耗越多，他获胜的希望就越大。

但聂小池并不开心。

即便最后他能取胜，也会饱受诟病。

聂小池想着咬咬牙，迈步走向魏皇，远远便跪道：“陛下，草民请求退出。”

众人哗然。

尤其是徐传旺，满脸惊讶的看着他的这个外甥。

聂小池已经战胜了袁鹏啸，就算接下来会输给楚牧或戚存玉，至少也是本届武举的榜眼，现在提出退出，这太傻了。

再者武举乃朝廷大事，岂是说参加就参加、说退出就退出的儿戏？

魏皇面沉似水，寒声道：“你不愿为朕效力？”

“草民不敢。”聂小池吓得额头触地，全身剧颤。

徐传旺急忙起身求情：“陛下，小池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不知方寸，老臣回去定……”

魏皇狠狠瞪了徐传旺一眼，徐传旺顿时如鲠在喉，口不能言。

魏皇俯视着聂小池，沉声道：“说说你的理由。”

场中仍在激战，但这一刻聂小池吸引了全部的眼球。

聂小池微微抬头，说道：“草民自知绝非他们的对手，还望陛下恩准。”

魏皇心头恼怒，但不想降罪聂小池，似聂小池这样的人才，必须得为国效力。

寒冬将过，暖春将至，边关将再起狼烟。

大魏帝国急需年轻将领。

魏皇沉默半晌，摆手道：“鸣锣。”

楚牧和戚存玉尚未分出胜负，鸣锣意味着中止战斗。

即便他们都想决出高低，但因这是武举校场，锣声响起，他们迅速分开，下马来到魏皇座前。

“只叹不能册封两个武状元。”魏皇看着他们，陷入为难。

戚存玉看了楚牧一眼，恭声道：“陛下，臣不如楚牧。”

“戚兄何必谦让？”楚牧急忙说道：“陛下，武状元理当是戚存玉。”

聂小池跪在地上，后背冷汗潺潺，早知楚牧和戚存玉会相互谦让，他又何必趟这浑水？

魏皇没让楚牧参加最初的混战，可见在魏皇心中，楚牧才是武状元的不二人选。

但戚存玉的表现，跟楚牧相比，不遑多让。

魏皇轻轻揉着额头，问道：“众卿可有话说？”

百官纷纷进言，有支持楚牧的，也有支持戚存玉的，更多的官员却认为，应该让这二人继续比试，直到决出胜负。

魏皇皱眉听着，没有言语。

百官依然在热议，但没有一句，猜中魏皇的心思。

其实魏皇早就表明了心意，就等得到百官的支持，故而魏无忌很为这些官员惋惜。

魏无忌干咳几声，引起百官的注意。

孙鹤年揶揄道：“老夫认识一个神医，要不要介绍给魏大人？”

魏无忌直接选择无视，行礼道：“陛下，本届武举出现两个武状元，又何尝不是朝廷之幸呢？”

百官窃窃私语，几乎都在指责魏无忌不懂祖宗规矩。

“魏大人，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孙鹤年挺起胸脯，正色说道：“你在此胡言乱语，究竟安了何种歹心？”

徐传旺还在思忖，没有第一时间帮着魏无忌说话。

白武满脸焦急，只觉魏无忌不该出言挑战国法。

白文面带微笑，摆出看好戏的看客姿态。

“我大魏武皇定下来的规矩，岂容亵渎？”魏皇言辞犀利，但语气和缓，并没有责怪魏无忌的意思。

魏无忌朗声说道：“北方狼族虎视眈眈，沿海倭寇猖獗，大魏需要杰出的将帅，他日楚牧北灭匈奴，戚存玉南屠倭寇，百姓谈起当年武举，陛下黄恩浩荡，同时册封的两个武状元，全都成长为大魏柱梁，这又何尝不是一段佳话呢？”

百官沉默。

楚牧和戚存玉诧异的瞧着魏无忌，魏无忌将他们抬到很高的位置，竟让他们的内心充满欢喜。

而魏无忌所言，正是他们自年少时便立下的大志。

孙鹤年急声谏道：“陛下，这万万不可，武皇规矩，不容亵渎哪。”

“国若破，法何存？”魏无忌高声喊道。

众人深深吸气，都觉脊背发凉，魏无忌竟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