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示意杜有衡起来，眯了眸子，“这对子和田白玉荧光杯素日里谁保管着呢？”

杜有衡闻言敛了精致的眉眼，福身行了一礼便道，“这对子和田白玉荧光杯一直小库房里放着的，前阵子刚巧是祖母您身边的曹婆子掌管着的。”

“哦？”顾氏思忖着曹婆子该不会是这样藏了包天的胆儿，敢昧了主子东西的人，却也不得不寻来问问，就叫了花婆子去叫人。

杜有衡长长细巧的眼睫毛颤了颤，“祖母，曹婆子总该不会是……”

顾氏闻言摆了摆手，“是非曲直自有定论，不能为着她是我身边的人就能随便开脱了去。”又见着杜有衡面上不安的样儿，想想也就明白了这孩子在想什么，就有点没好气，“她虽是祖母身边儿出来的，可还是你的奴才，你也还是主子，该怎么着的也不必顾着我的情面，没得纵着她心大！”

杜有衡闻言，小巧的樱桃唇瓣抿了抿，划出了一个乖巧的弧度，“祖母说的是，有衡儿受教。”

顾氏这才欣慰拍了拍她的手，也就不一会儿的功夫，花婆子就带着曹婆子过来了。

曹婆子一进门，就瞧着这样的阵仗，愣了一瞬。又瞧着桌上正摆着那对子和田白玉荧光杯的，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夫人，这……”

顾氏也不拿乔子，招了手就让她过来，“你来瞧瞧这对子和田白玉荧光杯，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曹婆子闻言就亲自上前翻看，看完就险些有些哆嗦着把手上的那只杯子摔下去，忙忙稳了手劲，才堪堪稳住，“这……”

这对子和田白玉荧光杯竟是假的，分明是普通的白玉洒了一些子荧光粉罢了。曹婆子“噗通”着跪下来了，“老夫人明鉴，那日儿出库的时候，老婆子在一旁可是盯得牢牢的，不敢有半分懈怠。奴敢担保，这绝对是真的！”

顾氏抿了口茶，唆了一眼曹婆子，“既是真的，怎的如今竟成了这幅样子？！难不成裴家娘子特特拿了个假物儿，污蔑我们有衡儿不成？！”

这话是一语双关的，明着责问曹婆子，实际上也是试探裴艳娇一二的，别是小娘子间打打闹闹的闹出来的事儿，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这种事儿，还是见得多的。

裴艳娇当下就有些不客气，“可不敢！”

杜有兰就在一旁拉了拉裴艳娇的衣袖，裴艳娇冷哼一声，径自挣开了去。

杜有兰就咬了咬嘴唇，默了片刻，还是缩了回去。

曹婆子面上就有些发慌，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突然一亮就道，“倒是那日是衡娘子身边儿的秀容亲自提了送去的，也不知……”

顾氏就豁然看向杜有衡，杜有衡有些讶异看向一直候在她身后的秀容，秀容小脸上满是不知所措，连连摆手，“这……我可是一出库房就直奔花厅的，一刻儿也不敢耽搁的。况且我可是不认得那对子和田白玉荧光杯到底什么样儿的……”

赵娘子闻言就笑了，“可有人证明不曾？”她的眼神儿犀利得很，唬得秀容不自觉就跪下了，赵娘子这才点点头，“衡娘子合该管一管身边的丫头儿，恁的没有规矩，回主子话竟半分礼数也无。听着前儿个这丫头可已经被好好儿的罚一顿了，怎的像是还没有长进儿？”

说完也就不给杜有衡说话的机会，起身就向着顾氏行了一礼，说道，“瞧着曹婆子和这丫头各执一词的，中间也没个什么人能证明的。但总归是这俩人有个内心藏奸的，又素日里也未曾出去的，这真物儿想来……”

顾氏自然是明白赵娘子的意思，若是真私下里昧了这物儿的，想来也是没有机会带出府去，更何况也没这个胆儿的，只是到底是有个外人在场的。

裴艳娇瞧得明白顾氏的顾虑，瞧了赵娘子一眼也就拂了袖子起身，“说起来也是你们的家事儿，我这样的继续待在这儿是不好。”说着就像顾氏行了礼，“您放心着便是，好歹我和有兰儿交好，怎么着我也不会出去乱嚼舌根子去。”

说完也就走了，只是到底出去前拿眼睛斜斜剜了一眼杜有衡，可见是记恨上了。

杜有衡倒是无所谓她记恨不记恨的，只裴艳娇似乎对着自家的赵娘子颇为尊敬？她堂堂一个裴家嫡女的，何故对着一个外家的侍妾儿这样的好脸色？要说她是个嚣张跋扈的，没见对着顾氏这样儿的长辈说话嘴上也是没个把门的？

杜有衡的思绪在顾氏吩咐人搜屋时也就回笼了，也就自压下去不想。只瞧见赵娘子面上浅浅得意、浅浅快意的面色，就有些讽刺的勾了嘴角。

赵娘子慢慢摇了摇茶盏，缓缓吹走了唇边飘着的茶叶，上好的碧螺春，清香宜人的，赵娘子享受得很。

边上还放着一碟子蜜果子，红彤彤的颜色，上面裹满了白色的糖霜，看着就有些讨喜，赵娘子兀自拈了一颗，入口的滋味酸酸甜甜的，连着干涩的喉咙都是蔓延出了一股子甜味。

很快花婆子带着搜屋子的人回来了，走在最前方的花婆子手上正正托着的是那对子和田白玉荧光杯，顾氏面色发沉发黑发暗，冷飕飕的目光刀子般的一寸一寸刮过地上跪着的两人的头皮，令得曹婆子和秀容俩人的头皮子一凛，堪堪差点凌迟滋味里走了一遭，顾氏端坐着，只平静地问，“哪个屋子里搜出来的？”

曹婆子低敛着的面上终于闪过了一抹子得意，却是死死压制，生怕露了半点。赵娘子心情也是舒畅得很，正正经经打量了端坐的杜有衡一番，省得错过了她花容失色的一瞬。

花婆子的面上波动了一瞬，才道，“曹婆子。”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简直要把曹婆子的魂儿给抽没，失声就喊道，“这不可能！杯子分明应该在……”

还未说完，赶忙就捂了自己的嘴。顾氏眯了眸子，当下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应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