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衡眼神闪了闪，看着玄泰帝在圣旨上盖了章，不由深深佩服自家的外祖母，这么一来，陈景源也算是同朝阳大长公主没有什么关系了，自然苏娘子那事儿也牵扯不到自家的外祖母。

至于她这边，对付裴家也可以放开了做了。

玄泰帝又留了杜有衡吃了一顿饭，这才遣了人送她回去。只是回去的路上，杜有衡正巧遇见了冯清。

冯清见着杜有衡，行了个平辈礼，“有衡郡主。”

杜有衡亦是回了个礼，“城阳世子。”

冯清少年般干净的面容上笑了，露出了两边可爱的小虎牙，“有衡郡主这是刚从圣人那边出来呢。”

杜有衡点了点头，“想来城阳世子要去看元贵妃？”

冯清挑了挑眉头，眼中划过一抹兴味。杜有衡这话说的，语气是有些冲的，在加上她一些挑衅的神情和话里头的意思，是在警告他吗？

警告他她非常不喜欢别人打探她的行踪，看来有些事儿她还是察觉了。

冯清想着点了点头，“是。有衡郡主先请，倒是清冒犯了。”

杜有衡不置可否。他当燕月九是摆设？就他那些不入流的侍卫，成日里像个苍蝇似的跟在她后头，平白让人厌恶。希望他这次放聪明些，不然下次定让燕月九打得这些人满地找牙。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过得平静，唯一在长安城引起波澜的，也就是闻人书鸿和魏令行离开长安城的事儿，魏家现下虽然大不如前，但到底保住了家族，也不知是不是听了杜有衡的建议，总归魏家没有捞着前世的下场，至少魏家太子妃的头衔还是保着的。

杜有衡正坐在窗前看书，这天儿闷热，闲也就替她去那些个新鲜的瓜果来解解暑气，倒是清书过来了，只说，“哎呦，我的小祖宗，大喜事儿。快快跟我来，阿郎正找你呢。”

杜有衡腾地站起身来了，“什么喜事儿？”

清书喜得牙咧咧的，“喜事儿，兰娘子那边传过话来，说是兰娘子有孕了。”

杜有衡很是惊喜，“此话当真？”正好儿闲回来了，听着此事也是真心的高兴，“兰娘子有孕，这可是大喜事儿，按理说，娘家是要去人看看去的。娘子，快快回楼去，换了衣衫去看看兰娘子才是正理儿。”

又回身对清书说道，“你去禀了阿郎去，说娘子换了衣裳就去。”

“哎哎，好。”清书连连应着走了。

杜有衡很是高兴，不久之后可是会有侄女儿或者侄儿降生了。任着闲和秀容、秀颜打扮自己，闲兴致勃勃的，替杜有衡换了件如意纹样儿的半臂，又给她梳了一个双丫髻，再脸上匀了个桃花妆容，画了绛色的唇脂。秀容替她选了双圆头钉着珍珠的绣鞋，秀颜出去给她张罗出去的车架。

等一切都好了，这才簇拥着杜有衡去见杜龄。杜龄面上也是喜气洋洋的额，红光满面，一面叮嘱着幼女去阿姐夫家的礼数，又吩咐清书从库房里取些精致的玩意并着一些补品让杜有衡给杜有兰带过去。

杜有衡细细听着，也不打断他。杜龄自个儿说完了，觉得没有纰漏了，这才放杜有衡走。

齐羽的家离着朱雀大街不远，但也不近。即便牛家阿郎驾车十分娴熟，也是过了将近半刻钟才到。杜有衡借着墩子才下马车，便见着自家阿姐已经等在垂拱门口了，杜有衡忙上前携了她的手，嗔怪，“阿姐刚刚有孕，想来胎还没坐稳呢。怎的就站在风口吹冷风了？”

“可不是？”杜有兰还未说话，倒是边上一位妇人抢着开口了，“夫人偏偏要出来迎接您，我们实在也劝不得，也只能请郎君回来好好说上她一通才老实呢。”

杜有兰闻言便是有些不悦，轻斥，“丽娘！”

那妇人便掩了帕子，捂住了自个儿的小嘴，也就不说了。只是面上到底是颇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

杜有衡深深看了一眼这位丽娘子，想来这位就是姐夫的小妾了吧。

杜有衡思及这位丽娘子的话，便是那双柳眉微竖，那话可不是在暗指阿姐不顾腹中胎儿安危，也不顾自家郎君好好养胎的嘱托，非得迎接自个儿这个娘家妹妹吗？

想到这里，心下就有些愠怒。可到底是姐夫家的娘子，她不好越俎代庖的教训，可是反个唇还是可以做到的，“倒是让丽娘子见笑了，我一向口上无个遮拦，倒是让丽娘子费了个心思。不过我自来任性，阿姐出来迎个我也是礼数，也是我们姐妹二人的情份。这大门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丽娘子是柳家的哪个长辈，好好儿的主母倒是与你说了一通，不合适儿。你说呢，丽娘子？”

丽娘子白了脸，脸上的妆容像是破败的残红，“我不过是担心娘子腹中的胎儿罢了，到底也是柳家的嫡郎君。”

“丽娘子此话倒是说差了。”杜有衡疑惑似的看着她，“阿姐腹中的孩儿也是我杜家的外孙儿。”言下之意，阿姐自有柳姓和杜姓护着，用不着你这个丽娘子担忧。

丽娘子见说不过杜有衡，也就没了争辩的意趣，甩了广袖，就带着自个儿的仆从去了。杜有衡眼里闪过凉薄的笑意，是个没规矩的，也是个……恃宠而骄的主儿。

倒是杜有兰笑了，挽着杜有衡的手就进了垂花拱门，“你同她置个什么气，左不过一个妾侍罢了。”

“到底是我说话不谨慎，连累你叫人抓住了错处。”杜有衡抿了抿唇，有些过意不去。

杜有兰觉得好笑，“你呀，她能抓到我什么错处？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今日难得来了一趟，自阿姐处吃了饭再走。”

杜有衡也就应了，“许久没有尝过阿姐的手艺了，自是极好的。”

杜有衡正接过杜有兰亲手为她舀的阿胶汤，外面有小僮的声音，说是阿郎来了。杜有衡品汤的动作一顿，垂了垂眼睑，遮住眸中的情绪。就听见自家阿姐温柔的声音，“郎君回来了，可曾用过饭食？”

有衡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