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萧萧,无边落雪,程粤和一干林氏弟子来到棠梨山,西雅氏宗主西雅柏泉礼数周全的招待了程粤。
“西雅宗主与肖氏有交情?听说一直暗中包庇啊。”程粤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轻描淡写地说道,冷冽的眼神一寸一寸的打量着西雅柏泉,让人脊柱发凉,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我与肖氏没什么交情,只是肖氏已经一败涂地,何必还要大肆追捕,牵扯出好多无辜人受难。本来修习玄门道法就是要清心寡欲,淡泊慈悲。而如今对肖氏的围剿已经影响到城中的普通人,宗主每日清修,殊不知城中百姓心中,我等玄门术士已成邪魔外道的妖魔鬼怪,避之不及。”西雅柏泉苦口婆心的说道。
“西雅宗主,我劝你还是收手吧,不然西雅氏就是下一个肖氏。”程粤语气严肃的说道。
这时候一个学步小儿走出来,口中含糊的喊道:“父亲,父亲。”
西雅柏泉赶紧起身抱起孩子,随后跑出一个乳母,说道:“刚去给公子准备吃食,小公子就跑出来了,不知宗主有贵客。宗主恕罪。”
西雅柏泉对孩子说道:“先出去玩,一会儿父亲去看你。”
“能让我抱抱吗。”程粤张开手说道。
西雅柏泉不情愿的将孩子递到程粤怀中,没想到孩子不仅不怕生,还亲了程粤一下。
程粤不禁想起当年颜氏被灭门,自己也是个不懂事的孩童,之后不得已经历种种风霜苦难。
“西雅宗主怜悯众生,更应该心疼自己的无辜稚子,是天下人重要,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重要,宗主自己抉择。”程粤转头温柔的对孩子说道:“对吧,小公子。”说完将孩子送回了西雅柏泉手中。
“我们走。”程粤对身后的林氏弟子说道。
“可是,宗主的意思是……”厅前那个林氏弟子在程粤耳边说道。
“宗主那边我自会交代。”随即起身作揖告辞西雅柏泉,带人离开了棠梨山。
程粤还没到岐黄山,消息就先传到了林若阳的耳朵。
林若阳闭目养神,等着程粤回来,心想:“原以为程粤和他父亲一般是个桀骜不驯的,没想到也还算听话,即使当初没有把琨儿嫁与他,如今看来,也不难驾驭,难为琨儿为他日夜翻阅医书,殚精竭虑。”
“宗主,姑爷回来了。”林若阳身边一个林氏弟子提醒道。
林若阳缓缓睁开眼睛,程粤已到厅前,行礼说道:“父亲,我回来了。”
“西雅氏那边办妥当了。”林若阳语气温润的明知故问道。
“我已经警告了西雅柏泉,如若他再节外生枝,我亲自料理了他。”程粤颔首说道。
“阿粤啊,你就是太心软,西雅柏泉之流不明是非,不辨黑白,当日阻止立派大典的就是这种糊涂之人。我已经帮你处理了他们,为父还指望你做出一番大事业,切勿妇人之仁。”林若阳依然满面慈祥,话语却阴毒至极。
程粤一时恍惚,入耳的每个字都如同一柄利刃,字字锥心。程粤不敢抬头看林若阳,生怕眼神会暴露出自己的痛恨,任由林若阳拍拍肩膀,说道:“回去看看蝶琨吧。”
程粤便退出了殿内,林氏弟子一路监视一般将程粤护护送到藏书阁门口,正好遇到林氏弟子前来送饭。
“放在门口吧。”里面的林蝶琨说道,程粤也许久没有听到林蝶琨的声音了,仿佛在他心烦意乱的荒原中下了一场甘霖。
“可是小姐已经一天没有出东西了。”林氏弟子关切的说道。
“给我吧。”程粤接过食盒,直接推门进去了。
藏书阁内灯光昏暗,林蝶琨倚在书架旁边,再见程粤仿佛恍若隔世。
“琨琨,你怎么不好好吃饭。”说着将食盒提到林蝶琨面前。
林蝶琨站了起来,怔怔的看着程粤。
“怎么啦,我无药可救了。”程粤笑着说道,也只有林蝶琨是他暂时忘记烦忧的一颗糖。
“阿粤。”林蝶琨突然紧紧地抱住程粤。
程粤抚着林蝶琨垂在背上的头发,轻声说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别怕。”
“你去哪里了。”林蝶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你不让我见你呀,还不好好吃饭。”说着程粤举起餐盒,点亮藏书阁内的大灯,找了张桌子,拉过林蝶琨一起吃饭。
林蝶琨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食不知味。
程粤早已看出林蝶琨不对劲,心中暗自猜想,要么就是林蝶琨知道如何运用灵石,但是代价极大,要么就是对当年颜氏的事情发现了蛛丝马迹,程粤早就断定颜氏灭门与林氏脱不了干系,而偏偏心爱之人是林若阳的女儿,这也是程粤的一个心结。
“琨琨,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程粤问道。
林蝶琨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程粤,程粤边猜个**不离十。林蝶琨心中有愧,那便是知道了林若阳对颜氏不利的证据。程粤知道林蝶琨为难,如果她搪塞过去,程粤边不会在追问,但是心中的心结只怕越来越大。
“我在翻阅疑难杂症时,找到一张古方,可使人精神焕发,功力大增。”林蝶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顿。“只是还依稀可以看出有人修改的痕迹,增大了采艮的剂量,便要透支人的根元。不知不觉病入膏肓。”
林蝶琨停顿了一下,艰难的说道:“采艮不易消解,又可随血液**流动,而你,身上有极微量的采艮。”
林蝶琨试探的抬头看着程粤,藏书阁灯光下,林蝶琨眼眶微红,神情憔悴,定是做了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才能说出真相。
不料,程粤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哈,琨琨是在藏书阁幽闭久了,捕风捉影,胡思乱想。这一剂古方能说明什么。父亲带我们恩重如山。”
林蝶琨不等程粤说完,拉起程粤的说,打断道:“我们离开这里,隐居山林,不问世事,阿粤,你愿意吗。”随即又松开,“不,是我太自私,痴心妄想。”
程粤一把将林蝶琨揽在怀中,一时间竟真的想不问世事,还有什么比她更重要,只是自己身负灵石,已然登上了戏台子,早就不能全身而退。
“琨琨,你太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别胡思乱想了。”程粤扶起林蝶琨,将她扶进寝殿。
而岐黄山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林若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