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杜颉问道。
“放寒假后,我像以前一样跟成云飞回家,住在他自己的房子里。谁知道第二天中午我们在客厅沙上做那事时,他妈突然推门进来”
杜赫没有说完,杜颉也可以想象那画面得有多尴尬。
“是你在上还是他在上?”
“当时是我在上。”
“那更糟了。”
“是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杜颉柔声道。
“还好,就是有点乱。”
“事已至此,别想太多了。或迟或早他总要跟家里摊牌,不是因为你也会是因为别人,你不用自责了。”杜颉宽慰道。
“嗯,我现在感到很混乱。不过不是被撞破这事,而是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电话那头的杜赫沉默了片刻,才跟杜颉道出了他的困扰。
那天出事之后,两人的狼狈毋需多言。成云飞的母亲倒也算坚强,没有当场晕倒,而是迅关上了门,过了五分钟再开门进来。也未大哭大骂,将手里提的一大袋子食物放进厨房,坐在客厅的桌上,十分平静的跟两人摊开来谈,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毕竟这样的打击对哪一个母亲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和消化的。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问,双手合十放在桌上。
彼时成云飞低垂着头,满脸绯红,不敢与他母亲对视。淡定如杜赫,也在那样的场合里无法组织语言。
“这事暂时不要跟你爸说,他接受不了。”这是成云飞母亲说的第二句话。
“妈”成云飞心里涌起一股屈辱感。他预想过无数出柜的情景,现实却给了他最糟糕的一种。本来就不多的勇气霎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只觉得愧对父母。
“阿姨,我和成云飞是互相喜欢才在一起的,不是为了好玩。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可以理解,不过事实如此,再无更改的可能。”杜赫终于稳定住了心神。
这话给了成云飞勇气。他本来不是懦弱之徒,只不过自己最狼狈的模样暴露在母亲面前这件事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回魂。
“妈,对不起。”成云飞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了头。他握住杜赫的一只手,搁在桌上。“你的儿子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接受不接受,理解不理解,都没有办法改变。”
成云飞的母亲没有说话,她呆呆看了两人几眼,起身去了阳台。杜赫和成云飞对视一眼,均摇头苦笑。事情怎么就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母亲最后接受了吗?”杜颉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不接受也得接受,这是现实,逃避不了。她母亲不是普通的家庭妇女,年轻时也受过高等教育,还算开明。”
“那挺好的啊。择日不如撞日,或许这就是命运作出的最好安排。”
“或许吧。但问题也来了。”杜赫叹了口气。
“什么问题?”
“这就好像见了家长一样,我要对他,对我们的关系负责了。可我不喜欢被束缚。如果我现在中止这段关系,又怕成云飞受不起。”
杜颉也有点为难,他当然希望杜赫回归到主流所认可的男女关系上来,可成云飞对杜赫那种不顾一切的爱,也让他感动。
“这样做确实不厚道。”杜颉停顿了几秒,“关键在于,你真舍得离开他吗?”
“这就是我乱的主因。我已经被他的爱意套住了,这份感情里,我也难以幸免。”
“那就继续下去吧。”杜颉道,心里莫名有些悲伤。
“我有点害怕。”
“别怕,这是好事,我会支持你的。”
挂了电话后,杜颉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努力想从这件事中找出积极的那一面。
杜赫最让人担心的地方是他对人世对人生的态度过于随意,这种姿态配合他过人的容貌,造就了他独一无二的诱人气质,但同时也让他无法真正的感受生活。
他觉得生活本就复杂,酸甜苦辣的不同配比可组合出无数种感受,若只想享受甜这一味,那便失去了对生活最基本的敬畏,很可能遭到生活的反噬,换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以前有他在杜赫身边,成为杜赫与世间的连结点,现在又多了一个成云飞,到底是好事。也许随着时间流逝,杜赫身上会产生越来越多的连结点,从而消除杜颉一直以来的忧虑。
转眼春节已经来临,杜颉想着阳宇当初在医院帮了他许多,便在初一那天给他打了个电话拜年。
“是杜颉啊,新年快乐。”阳宇的语气永远充满着让人羡慕的活力。“你现在在部队还是在家啊?”
“我在部队,今年留下来了。”
“恭喜恭喜,这么好的事也不早点告诉我。”阳宇笑道。“什么时候休假啊?”
“我想暑假期间休。”
“那正好,可以来喝我的喜酒。我要结婚了,哈哈。”
“恭喜啊,这才是真正的喜事。”
“说实话,我也没料到这么快,但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反正迟早要结婚,我年纪不小了,成个家,也安稳些,免得父母天天催。”他的言语中满是幸福的味道。
“你早前说要去学开挖掘机,现在怎么样了?”
阳宇自信满满的说道:“饭店我已经转了出去,学也学了半年,可以出师了。等结了婚,再买台挖掘机,生活就这么定下来了。”
后面杜颉谈起考士官学校,阳宇也十分支持,还说:“这个好,你得抓住这个机会。你平时表现好是一方面,也记得多跟领导交流,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和努力。”
“怎么去交流?我不太会。”杜颉老实答道。
“这个嘛,也不难,你先要主动,别把领导想得那么没有人情味,他们也是愿意跟底下的人亲近的。必要的时候,不要吝惜钱财。”
阳宇的交代他一直记在心里,可终究没有行动,很是纠结。他主要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才不显得生硬。
杨彬得知了他的想法,笑道:“别费那神了,你只要好好干,绝对会争取到一个名额的。”
早在年前,全团已进入休整期,大家都空闲了,杜颉常和杨彬去其他部找同年兵聊天。据他了解,想参加士官考学的人挺多,竞争很大。杜颉有点不放心。他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杜颉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突破点,他没有找杨彬商量。
单位惯例,每年过年期间,所里的两位主官轮流休假。今年轮到教导员回家。所长的老婆带着他两岁多的孩子来军营过年,就住在家属房里头。杜颉见过那个孩子,是个男孩,活泼可爱,一点不怕生。
初一那天早上,杜颉找出一个红包,塞进了六百块钱,藏在裤兜里,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来到了家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