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六章 蛇(1 / 1)过期的尼古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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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住在船上?”成云飞好奇问道。

“差不多吧,我是水库另一头村子里的人,也有栋破房子,但我喜欢这里清静,一年有大半年在船上呆着。平日里捞点鱼,运气好了捉到点野味拿到镇上卖了,也能养活了自己。”老刘几杯酒下肚,话袋子也打开了。“你们喝点这甲鱼汤,最香甜补身子了。”

“你没有成家吗?”杜赫问道。

“成什么家?年轻时家里穷,哪有女人看得上我。如今上了年纪倒看开了,一个人落得自在,爱怎么活怎么活。只是村里人看不起我,我听不得他们骂我断子绝孙。还是这里清静,山山水水的只会陪着你,不会骂你,也不会看不起你,还能养活了你。”

“不是说最近死了好几个人吗?你晚上不怕啊?”成云飞道。

“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就怕穷。人一穷啊,百事哀。”老刘叹道。

“那你老了怎么办?”成云飞皱眉道。

“没想过,听天由命吧。”老刘乐呵呵的笑道。“我光棍一个,不怕天收的。”

成云飞心有戚戚焉,手握酒杯,起了呆。

“喝啊,别停。”老刘叫道。“酒钱算我的。”

最终成云飞算还了所有酒菜钱。老刘搬了一张竹躺椅给杜赫休息。那躺椅有些年头了,表面已成茶色,泛出莹润的光泽。他自己坐在凳子上靠着门就打起了瞌睡。成云飞说他不睡,最终也趴在杜赫大腿上睡了过去。

日光寂寂,水面浮光闪动,清风灌进船舱,虫鸣催眠,他们都睡熟了。有人做了梦,有人酣睡不知身在何处。

杜赫最先醒来,他的大腿有些麻,低头一看,成云飞正安然睡着,嘴唇没合拢,流了他一腿的涎液。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把他拍醒了。

“几点了啊?”他睡眼惺忪的抹了抹嘴角。

“三点多了。”杜赫道。“我腿麻,你帮我揉揉。”

他们揉着腿,老刘从门外走进来,说道:“我要开船去送鱼,你们要不要随我一起,顺便看看景。”

“好啊。”

他们6续登上了系在屋尾的一艘木船,那船弯弯翘翘十分窄一头装了个柴油驱动的螺旋桨。船中央放着两张凳子,他们相对坐着,成云飞一手抓着船沿,一手紧紧捉着杜赫的手,不敢放。老刘动机器,轰隆声中,小船往水库中央冲出去,滑向十余里路外水库另一头的村子。

两岸青山如飞而逝,风声渐盛,日光斜照在水面,勾勒出了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图景。大家都没有说话,柴油机巨大的声响在山间回荡。

时光如水,默默流逝。来回一趟差不多耗去了个多小时,山中黑得早,他们告辞回家。

老刘送到车旁,殷勤道:“有空常来玩。”

成云飞笑道:“好啊,下次再来喝酒。”

他动汽车,往山下开去,心里却想着下次不知是何年哪月了。

汽车钻入山林间浓绿的小道,鸟声啾啾,斑驳的光影拂过车身,杜赫拧开了音响。

“开心吗?”下到山脚后,杜赫才开口说话。

“当然开心啊。主要是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车开上了沥青县道,夕阳迎面扑来,两旁的田埂上疏疏落落散布着归家的村民,挑着装满稻谷的担子,一顿一顿的走着,充满了韵律感。

“不要想太多,我们还年轻。”

“嗯,这条路太艰难了。老来无依,断子绝孙。”他说着握紧了杜赫的手。“不知道你能陪我多久。”

杜赫没有回答。

红色的夕阳覆在金色的大地上,浅蓝的天幕渐渐白变灰,风从车窗灌进来,音乐随风乱飘。

“别想那么多。眼下的快乐最重要。人生在世,想要十全十美的生活,基本不可能。总要学会面对缺失和不甘。”杜赫道,他想起了杜颉。

“我知道啦。”成云飞咧嘴笑道,刚才的颓丧转瞬即逝。“我是有感而,才不会心心念念给自己找不痛快。”

到家已是晚饭时间,家里来了客人,是杜赫的两个表哥,林仲宝和林季宝。他们平日在县里的饭店炒菜,如今农忙,便请了假回家双抢。

大家见了面,散了烟,闲聊了几句,饭菜上了桌,便一起坐下,推杯换盏。杜赫跟他的亲戚们虽不生疏,也谈不上有多亲密,并无太多话可说。倒是成云飞十分热忱的给两人倒酒敬酒。

双林比杜赫他们大了五六岁,尚未娶亲,初中毕业便南下打过几年工,也算是见过世面,见了成云飞停在门外的车,不免羡慕,也就一个劲的灌他酒。谁知成云飞海量,总不见醉。

待到散席,已是**点钟,双林也醉了,站立不稳,走路趔趄。林兰不放心,拿了手电筒送他们回家。

等他们出了门,成云飞便拉住杜赫,说他要拉屎。

“拉屎就去厕所啊,拉我干嘛。”杜赫忍不住笑道。

“我不想去厕所。”

“为什么?”

“太臭了,我拉不出来。”成云飞小心翼翼的说道。

杜赫家的厕所经历过一次改造,不再是瓦缸加木板,而是用水泥糊地,砌了一个长条漏口,要安全得多。可终究是旱厕,夏天气味熏人。

“那你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啊。我肚子疼,快憋不住了。”成云飞已经一天一夜没拉过大便,晚上饮多了冰啤酒,腹内翻腾不休。

“好吧,你跟我来。”

“去哪?”

杜赫带着成云飞从后院出来,沿着田埂走到一条水沟前,那水沟宽不过半米,水流徐缓,沟边长满了草,是穿插于稻田间的众多水沟中的一条。

“你蹲在沟边拉,我去那边等你。现在天也黑了,没人看你。”

“你别走太远啊。”

成云飞实在忍不住了,急匆匆往沟边一蹲,差点仰身掉进了沟里,只得两手抓紧了身边的青草,才稳住了身子。这样的拉屎经历倒也新奇,四下里黑漆漆一片,稻谷的清香在鼻端萦绕,清凉的晚风徐徐吹着,一点臭气也无。

然而没过一分钟,成云飞的屁股已经被蚊子咬满了包。

“好多蚊子!”成云飞叫道。

“那有什么办法?”杜赫笑道。他走到成云飞身边,把嘴里的烟放到他嘴上。“转移下注意力,尽快拉完不就好了?”

“储存了太多需要释放,一时半会哪能清空。”成云飞一面憋气,一面嘟囔着。

“拿着。”杜赫摘了一把狗尾巴草给他。“自己赶赶蚊子。我走开一点,免得影响你的拉屎大业。”

“好吧。”成云飞委屈道。

杜赫往上风口走了几丈远,不远处那条溪流清脆的水流声夹在风中传了过来。他侧耳倾听,想起小时候跟杜颉晚上去溪水里游泳遇见水蛇的事来。这条溪流边的泥洞里有许多水蛇窝。他们在水里都不怕水蛇,因为水蛇无毒,也不轻易咬人。有一回他们正要下水,忽见水面上有二十多条水蛇在乱窜,密密麻麻有些骇人。却原来是村里有人拿着电瓶在打鱼,惊出了蛇。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成云飞大叫了一声,忙跑了过去。只见成云飞半提着裤子,手机电筒亮着,正低头查看脚下。

“怎么回事?”杜赫问道。

“我被蛇咬了!”

“什么蛇?看清了吗?”

“一窜就不见了,好像是黑色的,带着一圈圈白。”

“什么?!”杜赫的脸色瞬间煞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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