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柯愚。

这两个关键信息浮姜子牙的心头。

姜子牙道：“孔宣圣人跟我提过你。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入世修行。”

柯愚笑了笑，“出世是为了修行，入世也是为了修行，不过我不是修行之人，我只是一个学子，做做学问就好。”

姜子牙由衷赞叹道：“你的境界比我高。”

柯愚被赞扬了，老脸一红，立刻转移话题道，“今日我本来在此修书，不想突然间有一道金光直射天际，我想必然是有大功德的人降临学宫，按理说我应该亲自出门迎接的，但怎奈我修书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妄动，因此只好让我的弟子邀请太公过来见我了。却不知太公有何事，降临凡间呢？”

姜子牙回答道：“我今日遇到了一个女子，她叫高大妮，跟我说了学宫的种种好处，我是慕名而来。”

于是，姜子牙就这么把遇到高大妮的事描述了一番。

柯愚自然不认识高大妮，但听罢之后，也明白其中原因，便道：“是这位高大姐谬赞了，我学宫哪里有这般本事，不过是一群读书人在此异想天开罢了。不过...”

柯愚稍微停顿了一下，“这些律法，的确是我们学宫整理出来的，而且我们还派出了数千学子，走遍四大部洲，拜访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以不断的修改律条。”

姜子牙听了柯愚的话，心中惊叹：学宫之人居然能够走遍四大部洲。

须知这一路，可不只是跋山涉水，还要面临无数妖魔鬼怪豺狼虎豹，这些读书人大多是凡人，甚至连武道都不会，却能够如此行事，实在勇敢。

但很快，姜子牙又注意到一件事——柯愚手中的书籍，似乎就是一本有关律法的书籍。

“但律法不是法家的事情吗，你一个儒道领袖，为什么如此心，还亲自修订呢？”

“因为我也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如果律法不公正，将来早晚作用到我的身，我怎么能不心。”

柯愚给出了一个解释，听起来很不合理。

柯愚是谁？

学宫之主。

他的地位，可以做到无视绝大部分律条的地步。

然而，在柯愚的认知里，他只是个普通人，自然要对律条心，所以就算是姜子牙这种量级的人物来了，也不能让他挪动半分。

“你这么做，不怕法家压倒儒家，失去了道统的地位吗？”

姜子牙又问柯愚一个问题，但实际，这个问题让姜子牙想到了阐教和截教的道统之争，本质是一样的。

柯愚沉思了片刻。

“我巴不得法家那帮玩意出门摔死。”

这个回答让姜子牙险些呛死，他突然明白，为啥学宫的人这么不靠谱了，合着从根就不正。

“但，治国离不开法家。”柯愚又正经起来，“儒要求君王施仁政，法要求国家重刑律，看似冲突，实则一致，其实是通过不同的手段塑造一个理想的国度，然而人有善恶，善者要赏，恶者要罚，只有这样才能让绝大部分的普通人能够安全、富足、体面的活着。”

柯愚的话让姜子牙懂得了什么。

高大妮以及他的两个兄弟就是如此，他们有安全感，看到士兵与陌生人也不怕；他们富足，虽然不大贵，但却可以日日吃饱；他们自然也体面，只要遵守律法，就不会有人无故的羞辱他们。

“多谢柯先生。”

姜子牙很正式的给柯愚行了个礼，而柯愚也坦然的接受。

随后，姜子牙足踏祥云，飘然而去，倒是潇洒。

而柯愚，则继续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放到手中的书籍。

只是片刻后，他又把书籍放下了：

“出来吧，小伙子，你这障眼法躲不过的。”

没有回应。

柯愚皱了皱眉头，并指一扫。

下一刻，虚空似乎都被扭曲了，一个身着战甲的英伟男子跌落在地。

“不可能，你不是凡人吗，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英伟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二郎真君。

想他今日是何等修为，被柯愚看破隐身法已经是奇耻大辱，现在居然被柯愚一指头扫出来了，怎么能不惊讶。

“没什么，我们这些读书人，没什么本事，但就有一点，心中有一口气，一口正气，一口浩然正气。”

二郎真君倒也知道，读书人有浩然正气一说，据说强大的读书人，一句话就可以震死妖魔。

但那只是“据说”。

在仙界，没有人承认这种力量的存在。

今日所见，使得二郎真君愈发不敢小瞧凡人了。

柯愚见二郎真君没有反应，便继续道：“不知堂堂二郎显圣真君，来我学宫做什么？难道你是尾随着姜太公来的？”

二郎真君点点头。

他还真是尾随而来。

一则是三界混乱，可以保护姜子牙。

二则是希望找机会再跟姜子牙聊聊。

“我听说你要当司法天神？”

柯愚的语气很轻，有点像是老师教育学生。

这是他的习惯，毕竟他这半生，都在教导不同的人，现在遇到了二郎真君这个“小年轻”，自然摆出老师的威严，与刚才不同。

二郎真君被这种语气感染，不敢造次，恭敬的道：“是的，在下的确是要当司法天神，而且打算邀请姜子牙师叔共事，还打算编撰一本新的天条。”

二郎真君倒是交代的清楚。

柯愚点点头，将手中的书稿递给二郎真君，“这是燕九让我帮你修正的，其中有人间律法，有过去的天条，还有西方教诸世界的一些内容，我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你看看吧。”

二郎真君一听，心中更加不敢怠慢，恭敬的接过书稿。

这一下，他就陷入其中了，尾随姜子牙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原来这本书虽然是用凡俗纸笔书写，但却被融入了一种特殊的信念，以至于一本书囊括了各个地方，各个世界的律条。

这些内容，是燕九拜托柯愚完成的。

但柯愚也好，学宫其他人也罢，他们都是十分专注一件事的人，一定要做到最好。

所以，这些学子不但收集、整理了这些内容，还一一校对，提出其中错漏、矛盾以及不合理的地方。

最终，这本书落到柯愚手中，又经过一番批注。

“其实你手中的这本书，还是不全。”柯愚终于站起身子，看起来像是枯坐了很久的样子。

他锤了锤自己的腿，活动一下，确保能站稳后，才缓缓的道：“我们编撰人间律法的时候，派出了数千学子，走遍了四大部洲。如今你若要编写天条，限制三界之仙神，就必须真正的走遍三界，听取每一个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