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呀。”
李长青望着吊在自己头顶上方的女人,僵硬地挥了挥手。
“...”
那女人没有说话,依旧如蜘蛛般吊在天花板上,脑袋垂下,死死盯着李长青。
这算什么事儿嘛...
李长青吞了口唾沫,用手撑着床沿,将身体向后挪了挪,一只手紧紧拽住枕头。
没办法,长剑被安全局收走,小单间里除了一个枕头外,也再没有其他可以移动的东西。
头顶上突然钻出个姿态诡异的女人,李长青用脚趾想都明白,这家伙有问题。
和他在酒馆里,看到的老张以及那八个酒客一样,说不定就是死人,面前仅仅是个没有触感的虚影。
两人一时半会僵在原地,李长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呼叫看守的安全员。
他觉得,这个诡异地女人,既然以这种悄无声息地方式来到他房间,说不定是有什么意图,现在呼叫太早了些。
李长青想试试,能不能从这个看起来,和老张状态有些相似的女人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就算要呼救,等对方真的表现出恶意也不迟,他还不信,大家都赤手空拳,就凭你吊在天花板上就可以秒我?
谁信啊。
想到这,李长青理了理T恤,坐在床上,一脸正经地望着倒吊女孩。
“姑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找我有事吗?”
“快跑...”
“什么?”
李长青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回答了他,可是怎么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快跑是什么意思?安全局里有危险?
“快跑——”
女孩似乎有些不耐烦,僵硬地脖子发出嘎吱脆响,一下子伸出几十厘米,活像只捕猎的乌龟,狰狞的脸庞杵在李长青眼前。
“快跑...他们...不是...人。”
滴答——
一滴浑浊的液滴落下,打在灰白的地面,若有若无地腥臭气息弥漫,李长青的视线下示意地顺着水滴向下一瞟,在抬头时,刚才倒吊的女孩已然不见踪影。
“莫名其妙的...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快跑是什么意思?”
李长青嘟囔两句,从床上起身,弯下腰,鼻子靠近地面的水渍,轻轻嗅了嗅。
有些腥臭,像是夏天没放进冰箱的猪肉。
他走到铁门前,耳朵贴在墙上,听了半天,又侧着脑袋朝两边望了望。
怪事,原本小单间门口应该坐了一个安全员,可现在只有一把椅子摆在那儿。
听了半天也没听见周围有其他人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意思?感情那姑娘是发现周围没人,所以才叫我快跑的?
李长青伸手捻起一根发丝,轻轻一拔,龇牙咧嘴地将发丝插入锁孔。
“说个话没头没尾的,好像小单间是我家一样,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啪嗒一声,门开了。
确实,这种垃圾门锁对李长青而言,开门就跟回家一样。
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反手将门虚掩,本着废物利用的想法,顺手把开锁的发丝贴在铁门上,离地面两三厘米,和灰白的地板几乎融为一体。
李长青弯着腰,将脚步压至最低,俯身走出小单间,贴着墙壁前行,四周的异响被他尽收耳底。
没人...没人...还是没人。
李长青走出拘留区,看了眼拐角处的大厅,又朝安全局里面走去,一路上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刚才那个吊在天花板上的女孩,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都去哪儿了?怎么会连大厅都没有人?”
李长青有些纳闷,安全局不说人声鼎沸,但管理一个区的地方分局,怎么说也不可能连大厅也空无一人。
刚才李长青朝安全局门口远远望去,大门口的岗哨同样空无一人,倒是旁边的小房间里有阴影晃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里面。
他害怕暴露,也就没往门口走。
先去看看其他地方再说,顺便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刚才那个诡异的女孩还是吓了他一跳,手里没有东西,总觉得发虚。
要是长剑在手,别说什么鬼怪了,就算一个安全局的武装小队,李长青都丝毫不惧。
前提是,不被堵在狭窄的通道里。
他来到刚才的审讯室,一路顺利没碰到任何人。
透过门口的小窗向里张望,审讯室里没开灯,门被锁死,李长青听了半天,确定里面连只老鼠也没有。
故技重施,又扯断一根头发,打开大门,顺利拿到了依旧放在台子上的东西。
“怪了,像这种东西,不应该放在保密箱里储存吗?怎么会就这样摆在这?方便我越狱?”
李长青一脸疑惑,背着背包朝里面继续走去,拉链半开露出截剑柄,让他可以随时拔剑。
一路上依旧无人,连同装备室里留守的人员同样消失不见,要不是密码锁不好搞,李长青还正想摸进去,拿两把手枪过过瘾。
终于,等他走到档案馆前,李长青突然停下脚步,呼吸骤停。
“...杀了他吗?”
“再等等...仪式还没完结,现在杀他太浪费了...”
李长青身体紧靠着墙壁,窸窸窣窣地低语声传来,走廊尽头拐角就是档案馆,或许是档案馆的门太厚,李长青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听到太多东西。
信息有些零散。
“杀了他...杀了谁?还有...什么仪式?这些安全员为什么会讨论这种玩意儿?”
李长眉头紧紧皱起,几乎可以夹死只螃蟹,现在他听到的信息太散了,完全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稳住心神,将心跳和呼吸降至最低,如同一块木头,存在感接近于零。
“...还差多少...凑齐没?”
“...快了快了,别急...”
“.......”
话音声依旧断断续续,听不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不过李长青分辨出了这段时间内,大约有八个人的声音。
有三个人他很熟悉,两个抓他的男人,还有刚才审问他的女性,都发了言。
“新华区的安全局,一般来说,不算上外勤人员,常驻的文员和执法者,一共大约有十七八个,现在这里我只听出了八个...”
李长青一边在脑中分析,有些不死心地继续窃听,希望从那些人零碎的谈论中,找出一些可以串联起来的信息。
“对了...你们说那个小子什么身份?”
“他?不是刚毕业的太学生?”
再说我吗?
李长青神色一凛,两只耳朵立马高高竖起,生怕错过半句话。
三个小单间只关了他一个,而且是刚毕业的太学生,十有八九他们就在谈论自己。
“你管他做什么?等明天一早,我们就把他料理掉...对了他不是说,老张认识他吗?”
“老张的话你也信?他都没出面阻止,这个小子多半和他没啥关系,你来处理。”
!!!
嘶——李长青狠狠搓了搓牙花子,只觉得脑子一下僵住,什么都想不起来,呆呆愣在原地。
处理掉?是要杀我...用来他们所谓的仪式?
还有老张什么情况?出面阻止...他不是死了吗?
这一刻,李长青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无数信息与线索交织,碰撞在一起,炸成天边烟火。
老张没死?那被我一剑穿头的又是什么东西?
那两个安全员明明告诉我,老张八天前和八个酒客,已经死在酒馆里...
照片都给我看了。
他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还要杀我?
今天下午的电话,真的是老张打过来的吗?
无数疑问在李长青脑中浮现,他一下子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嘛。
整个人陷入迷茫状态。
本来,他只是想找到杀害老张,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那想到现在出了这种事。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还有那个叫我快跑的女孩...她又是什么东西?突兀地出现,突兀地消失...她是预测到了,这里有人要对我不利?
李长青脸色阴晴不定,右手向后握住剑柄,肌肉时而绷紧时而松弛。
不管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东西!
锵!
剑身出鞘,一声轻吟的剑鸣响起。
霎时,不远处的档案馆中,窸窸窣窣地交谈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