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 三顾悬针堂(1 / 1)胡悉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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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郭师傅的手艺好。”

胡树人摆了摆手,微笑着对白玉兰说:“他便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位匠人,我不过是出了个图样的点子而已,你的簪子能修补得如此完美,都是多亏了他那巧夺天工的手艺哩!”

“先生何必过谦呢?”白玉兰凤眼微咪,一边端详着那支簪子,一边对胡树人说,“能有这般意境,不正是得益于您的点子么?再说了,若没有先生帮忙,这簪子玉兰怕是只能放到抽屉里聊以纪念呢!”

“若不是因为我,你的簪子也不会断掉。”

苦笑了一下,胡树人郑重其事地说道:“真要说起来,我还是始作俑者。此物是白姑娘的师父所赠之物,损坏实在可惜。如今簪子虽已修复,但终归不是原品,我欠白姑娘一句道歉,对不起。”

“先生不必如此,发生这种事本就是意料之外,玉兰并不怪您。”

白玉兰嫣然一笑,抬手取下发髻中的木簪,又将蝶恋花玉簪插入乌黑的秀发,放下手来,见胡树人正看着自己,不由面生红霞,柔声说道:“不过,正如您方才说,这簪子已非原品……那么,玉兰可否当作是您送的礼物呢?”

“这……”胡树人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簪子原本就是你的,我想应当算不得礼物罢。而且,白姑娘帮了大忙,胡某人于情于理都应当予以重谢,怎能如此儿戏?还请稍待几日,待我侦破天蟾舞台案,再去精心为你挑选一件礼物。”

听了这番话,白玉兰轻摇螓首,幽幽说道:“先生有这份心意,玉兰已经很开心了,真的不必如此的。”

“要的,要的。”胡树人笑了笑,旋即岔开话题道,“说起来,白姑娘的身子如何了?感觉可好些了吗?”

白玉兰闻言一怔,眼角微微颤抖了几下,低声说道:“好点了,但还是有些不适。”

“这样啊……”胡树人抿着双唇,点了点头,语带关切地问道,“白姑娘,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罢。”

“多谢先生好意,”白玉兰浅浅一笑,摆一摆手道,“玉兰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消休息几日便好,就不麻烦先生了。”

“真的不用吗?”胡树人露出担心的神色。

白玉兰微微扬首,一对会说话的眸子迎着胡树人的眼睛,轻声说道:“不用的,胡先生。”

胡树人无奈,叹了口气道:“好罢,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勉强。不过还是要多说一句,千万不要勉强,有事请务必与我联络,届时胡某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即刻赶来。”

“好的,玉兰记下了。”

白玉兰向胡树人施了一福,见他有告辞之意,便又说道:“胡先生,您特意前来看望,玉兰却没什么能招待的,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这样,等玉兰身子恢复了,请先生来此吃顿便饭如何?”

“白姑娘还会下厨吗?”胡树人登时惊讶地问道。

看到他的表情,白玉兰先是忍俊不禁,接着故作娇嗔地说道:“先生难道忘了玉兰也是女儿身吗?岂能不会家务活?”

“倒是我想当然了,”胡树人摇头叹道,“我原以为,像白姑娘这样的梨园名角,应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淑女小姐哩。”

“先生说笑了。”白玉兰笑得有些牵强,“淑女小姐怎会去做戏子?玉兰出身寒微,从小就要做家务,即使从师学艺也没断过,不论是下厨,女红,亦或是别的杂货,玉兰都会的。”

听到这话,胡树人忽然记起来,自己先前在天蟾舞台看戏时,就曾注意到伊的掌心有茧子,怎地如今却忘了?这么想着,他便歉然地说道:“对不起,白姑娘,是我唐突了。”

“先生毋须自责。”白玉兰摇了摇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玉兰过得不错……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是了,还是白姑娘看得开。”胡树人颇感慨地说道,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道,“既然你的身体还没恢复,那我就不多叨扰了。”

“再会了,胡先生。”白玉兰那一双盈满秋水的眸子凝视着胡树人,柔声说道,“路上小心。”

“谢谢。也请白姑娘保重身体,若有需要,随时联系我。”胡树人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开车回到胡公馆,他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一头钻进了书房,开始整理起了三桩案件的资料。

放下钢笔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然而胡树人的心里却是一片透亮。他知道,若自己所料不错,那么明天便是这一系列案件告破的日子了。

十一月十日上午,胡树人吃过早饭,换了一身西装,开车离开了胡公馆。

别克车沿着静安寺路直行进入南京路,随后拐上浙江路,又转到北京路,最后停在如意里一带。

胡树人推门下车,理了理西装,嘴角挂着一抹熟悉的微笑,缓缓向悬针堂走去。

离着几步远,胡树人便瞧见了正指挥小厮往后台搬货的孟庆坤,他的身后站着两位精壮汉子,正是上次来时见到的护院何勇和汪成贵。

“孟老板。”胡树人走上前去,和孟庆坤打了个招呼,“您今天怎么到前面来了?”

“胡先生?”孟庆坤闻声回头一看,赶忙向一个小厮吩咐了几句,接着快步走到胡树人面前,一边搓着手,一边兴奋地说道,“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难不成,是燕子李三的事情有眉目了?”

“那倒不是。”

胡树人摇了摇头,脸上笑容不减,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来此是为了别的事情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对天蟾舞台一案有了些许了解,因而想找孟老板聊聊。”

“天蟾舞台?”孟庆坤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胡先生,您已经因为这个案子找过我两次了,难道还有什么问题没弄清楚吗?”

“当然了。”胡树人点了点头,“这破案啊,就如同养蚕人抽丝剥茧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全新的发现哩。”

听到这话,孟庆坤不禁叹了口气道:“好罢,胡先生要查案,我自然是要全力协助的。”

“如此最好。”

胡树人微微颔首,右手一抬,指着楼梯方向说道:“那咱们是上楼说,还是在此地说?”

“上楼说罢。”孟庆坤不假思索地应道,“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谈正事的地方。”

点一点头,胡树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孟庆坤见状,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迈步向楼梯走去。胡树人随后跟上,那两个护院则紧随其后。

四人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那两个护院待孟庆坤和胡树人进去才步入屋子,先将门关好,旋即一左一右地在门边负手而立,沉默不语,犹如石像。

孟庆坤为胡树人搬了一把椅子,然后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口说道:“胡先生,您今日过来,究竟有何事要问?”

“在那之前,我先跟您说说我的发现罢。”

胡树人落座后,没有回答孟庆坤的问题,只是笑了笑,双肘撑在书桌上,左手按着右拳,不紧不慢地说道:“孟老板,天蟾舞台慈善演出那天,您也在场罢?”

“当然,我的买卖虽然做得不大,但在上海滩的药商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自然也收到了请帖。”孟庆坤的神态颇有些自得。

胡树人笑道:“孟老板很坦诚啊。”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您若是查过宾客名录,也会在上面看到我的名字。”孟庆坤道。

“我确实查过了。”胡树人点了点头,又道,“和您一样,我也是宾客的一员,并且亲眼目睹了那幕惨剧……不得不说,胡某虽然破获过不少案子,但发生在眼前的谋杀案,还真是头一次见,当时真是吓了一跳,想必孟老板也是如此罢?”

“是的,是的……”

似乎是忆起了那天的情景,孟庆坤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一滴冷汗沿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对胡树人说道:“那天我也在场,也看到了那一幕……胡先生,咱们还是不要再回想当时的惨状了罢。”

“也是。”胡树人颔一颔首,接着话锋一转道,“那么,咱们便聊点别的罢。通过这几天的调查,我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他陡然止住话头,好像怕旁人听见似的,四下看了看,旋即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发现,那个被巡捕房认定是杀害付月明凶手的程秋生,很可能也是死于谋杀的!”

说到此处,胡树人忽然抬起头来,双眼微咪,冷冷地对孟庆坤道:“孟老板,您不会知道些什么罢?”

“什……什么意思?”孟庆坤支支吾吾地说道,鬓角的冷汗越流越多,“胡先生,您不会怀疑,是我杀了程秋生罢?那天我可是一直在台上看戏,从来没有离开过,邻座的几位宾客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没错,那天你确实没离开座位,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胡树人冷笑起来,“因为当时动手杀人的并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他站起身来,一边在屋里踱步,一边沉声说道:“按照我的推断,程秋生并非是在杀害付月明后发生意外而亡,甚至可以说,他与付月明坠亡毫无干系若我所料不错,程秋生早在付月明死前就已殒命,而杀害他的人,也正是杀害付月明的真凶!”

胡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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