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询问(1 / 1)胡悉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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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树人检查尸体的时候,雅克正在警戒线外和一名巡捕交谈。他从那巡捕手中接过几张白纸翻看起来,忽然脸色一变,冲着刚站起身的胡树人喊道:“胡树人!快过来!我有要事和你说!”

“来了。”胡树人将手套摘下包好,来到警戒线前,将其交给在旁看守的巡捕,然后掀起警戒线向雅克走去,嘴上说道,“正好,我也有一件要事同你说。”

雅克拉着他来到院中一处无人的角落,将那几张印满了法文和奇怪绘画的纸递了过来,低声说道:“这是几天前那位死者的验尸报告,快看看罢!”

“这是皮耶尔医生交给你的?”胡树人接过报告问道。

“不是,”雅克摇了摇头,“是雷诺博士差人送去巡捕房的,他也帮着做了尸检。我刚才看了一下,报告上说死者不是自杀……”

说到这里,雅克蓦地露出一副胜利者的笑容,掐起了腰,语带嘲讽地对胡树人说:“看来,你之前的判断出岔子咯!”

“是么?”胡树人笑了笑,反问道,“那么,我的朋友,你猜猜看,为何我下了自杀的结论以后,还执意让你把尸体送去广慈医院检验呢?”

雅克闻言一愣,表情一变,似乎明白了过来,却兀自不信,疑声说道:“不会罢?难道你那时就知道小桃不是自杀了?”

“当然,”胡树人点了点头,一边飞快地阅读尸检报告,一边对雅克说道,“当时,我检查小桃的尸体,在伊的伤口中发现了黑色的粉末,便知道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只是我不知道凶器究竟是什么,也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便没有声张,想等皮耶尔医生的尸检结果出来以后再从长计议。”

“你这家伙!”

雅克闻言立时不满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胡树人,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胡树人斜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看报告,漫不经心地说道:“忘了。”

“你……”雅克气坏了,抬手指着他,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将怒气化作言语喷薄而出。

“行了,雅克,你又不是第一次上当,别计较这么多了。”说话的功夫,胡树人已经读完了尸检报告,将其递还给雅克,随即话锋一转道,“说起来,看过这篇尸检报告,我有了新的发现,也许能把这两桩案件一同侦破哩!”

听到他这么说,雅克的不满稍减,急忙凑到胡树人身前,低声问道:“胡树人,你说的是真的?两桩案件全都能侦破?”

“我骗过你吗?”胡树人挑了挑眉毛。

“有,而且不止一次,甚至刚才你还这么干过。”雅克面无表情地回应。

胡树人怔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拍了拍雅克的肩膀,正色说道:“放心罢,我的朋友,这次不是骗你的,两桩案件都包在我身上。”

“这还差不多!”雅克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又向胡树人问道,“你是有什么头绪了吗?”

“有一点。”胡树人的脑袋点了两点,又摇了两摇,含糊地说道,“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得等那个人来了再说。”

“那个人?哪个人啊?”雅克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胡树人神秘兮兮地回答。

“又卖关子!”雅克郁闷地说道,“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

“耐心些,雅克,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胡树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哈德门,抽出一根叼到嘴里,划一根火柴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又将烟盒递向雅克,“要不要来一根?”

雅克摇了摇头,撇撇嘴道:“不用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我晓得,你只抽烟斗,那就算咯。”

胡树人笑了笑,独自吞云吐雾起来。雅克见他不紧不慢,心下有些焦躁,便在周围踱起步来。

一根香烟很快就吸完了,胡树人随手将烟蒂丢到一旁,地上的污水瞬间将其熄灭。他往巨籁达路上张望了一会儿,就见一辆印有巡捕房标识的别儒车向这边驶来。

嘴角噙起一抹微笑,胡树人一把拉住雅克说道:“人来了。”

“什么?”雅克呆了一下,看到胡树人向嵩山路口走去,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抬脚跟上。

二人来到路边,那辆别儒车正好停在他们面前。王大力从驾驶座上跳了出来,接着后门打开,一位丫鬟扶着一位少妇下了车,那少妇正是沈夫人。

“沈夫人,你好。”

胡树人和伊打了个招呼,旋即问道:“您昨夜玩的可还开心?”

“这……”

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沈夫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已经烧作一片废墟的宅子,眼中流露出惊恐,双唇不住地抽动着,脸色变得煞白。

“很奇怪么,沈夫人?”胡树人笑得意味深长,“难道你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何事?”

沈夫人依旧没有回应,呆呆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两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泪水决堤而出,喃喃着说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老爷……老爷!”

伊这才想起自己的丈夫昨夜留在家中,没有出门,急忙踉跄地从满是泥水的地面爬起,不顾身上的脏污,大步向断壁残垣跑去,口中呼唤着丈夫的名字。结果,伊刚冲到警戒线附近,便被守在那里的巡捕拦了下来。

胡树人带着雅克和王大力走到沈夫人身旁,沉声说道:“沈夫人,府上昨夜突发火灾,现在火虽然扑灭了,但府上却有三人不幸遇难,另有多人受伤,这其中,就包括沈老板。”

“老爷他受伤了?”沈夫人一听,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伊顾不得体面,一把抓住胡树人的胳膊,焦急地说道,“他在哪家医院?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就是广慈……是不是?他是不是被送去广慈医院了?”

沉默片刻,胡树人抬手指了指院子里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说道:“沈老板去世了。”

“不!”

听到这话,沈夫人两眼一黑,险些倒在地上,胡树人眼疾手快,赶忙将伊扶住。

雅克见状,便对旁边的巡捕招了招手,后者会意,找来一把幸免于难的椅子,然后和胡树人一起扶着沈夫人坐下。

沈夫人情绪失控,痛哭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静下来。

“沈夫人,我理解你的悲恸。”见伊的神色有所好转,胡树人语气温和地问道,“虽然现在跟你打听有些唐突,但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昨夜你究竟去了哪里?”

“胡先生,昨晚我与朋友约好,一起去看一出戏。”沈夫人一边抽噎地说着,一边从手包里摸出一张戏票递给胡树人,“就是这出戏,我们是在天蟾舞台看的。”

接过戏票,胡树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是昨日下午,上演的是一场西洋戏剧。主演名单里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白玉兰。

“多谢沈夫人配合。”胡树人微微一笑,又问,“也就是说,你是在看完这场戏以后才和友人分开的,对么?”

“没有,看完戏以后,我们去吃了饭,然后便一起到郭夫人家去了。”

伊眼角含泪,声音嘶哑地向胡树人解释道:“郭先生这几天到北京办事去了,郭夫人一个人在家闲着无聊,所以叫上我们几个朋友到家里聚一聚。”

“郭夫人?”胡树人大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再次问道,“可是德兴馆郭老板的妻子?”

沈夫人点了点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胡树人,反问道:“胡先生,您认识郭夫人吗?”

“算不上认识,不过我与郭老板却是友人。”胡树人笑了笑,“家父五十大寿的时候,请郭师傅来张罗宴席,我便是在那时认识他的。”

“原来是这样。”沈夫人又点点头。

伊的说辞既有明确的证人,胡树人也就没有询问具体的行踪。他沉吟片刻,对沈夫人说道:“沈夫人,还有一件事要请教。”

“胡先生请讲。”沈夫人道。

“那我便直说了。”胡树人微笑着问道,“请问,你最近是否和沈老板发生过争吵?”

沈夫人闻言,一对柳眉登时皱了起来,有些不悦地说道:“胡先生,您这话的意思,是想说我们夫妻关系不好吗?您怀疑我?”

“那倒没有。”胡树人脸上笑意不减,声音里却不带任何感情,“我只是好奇,上次我来到这里,看到你对沈老板的态度很不少,而且他的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像是被打伤的,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胡先生,您管得也太宽了!”沈夫人冷哼一声,没好气儿地说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和您不搭噶罢?”

“确实与我不搭噶。”胡树人点一点头,“不过,沈夫人也没必要隐瞒,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说到这里,他忽然弯下腰,在沈夫人耳边低声说道:“你知道伊已经有了身孕,对罢?”

胡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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