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九州城普天同庆,家家都挂上了红绸,欢呼着九州第一绝色嫁与当朝太子。九州城内更是张灯结彩,放眼望去,满是如血般的红。车马从城门口换了轿子,如冰下车随在轿子旁。
“主子,这喜帕现是要戴上了”。
素语微微低头,如冰将绣着并蒂莲纹样的喜帕轻轻搭在金灿灿的凤冠之上。
“主子,万不可让太子看到您这般模样”。
如冰轻轻拭去从褐色眸子里滴落在手掌的泪。
“如冰,你从千冰司出来,你觉得是千冰司好,还是步鸾司好”。
“是寒荒城给了我活着的理由,只要是城主让我守护的人,我拼死也会护好她们”。
“罢了,罢了”。
轿子从城中最繁华的街市走过,沿路上素语听到最多的话是对太子的议论。“要是能见一见这九州第一美人,死也值得了”。
“我猜这九州第一美人儿不过如此,否则为何不敢让我们瞧瞧?”
“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你也托生成那九州太子,不就能天天见了吗?”
“就是请我去做我也不会做,整天病恹恹的,不知道哪天就死了”。
“说的就是,这太子真是可惜了,生得那般俊俏,偏就得了那怪病,真是可惜”。
素语微微一笑,竟是有些邪魅,然而她既然来了,便就已经做好准备。
寒荒城是城主琉璃一手建立起来的,为何选择建在在九州城外五百里的寒荒山却不得而知,寒荒山,因当年仙界大战穷奇野兽取其筋骨皮肉,仙界战胜之后便无人问津,环境也便一如它的名字,寒冷荒凉,平常走兽都难以见到,零星几只不知名的修行小兽却又以人骨血为食,渐渐也没人记得这山了。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城主琉璃将这山中修行小兽尽数收服后,昭告九州:本城一容天下被辜负的女子入千冰司,且要入本城,需得剔骨之痛,能忘掉那负心人便入城习刺客之术,从此情根不再,不能便原路返回。二容天下绝色女子入步鸾司,送九州城为后为妃。三容天资聪颖之女子入云药司炼药,但终生不准踏出云药司。总而言之,寒荒城就是只容女子……也曾有传言说城主琉璃是在别处受了情伤才到这寒荒山立山头,可因极少有人见过城主,传言便也一直是传言。
素语一直在步鸾司,豆蔻之时城主请画师为其画像一幅送与皇城,之后这九州便又出了一位绝色,九州皇城之中也又有了新一任太子妃。
正阳大殿外,太子被人搀扶而立,一身大红新郎服和惨白的脸极为不衬,素语隔着红纱,看着太子稍稍弯腰轻咳,起身之后望着素语开心的笑着,那般阳光让素语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不用怕,就这样走向他就好,素语也不觉笑了。
“今以日月为鉴,九州神灵共证,寒荒城步鸾司素语与九州城太子司徒温言结为夫妻,为我九州城绵延子嗣”。
皇上、大臣、后宫诸位妃嫔举杯共襄盛举,太子和太子妃亦喜乐融融。
多年之后,看着史官如是记载此时此语,让冷冰潇生出可怜来,什么喜乐融融,素语姐姐不还是又回了那寒荒城。
含章殿内,素语坐在偌大婚床上,等着那给他笑容的太子揭了头上的并蒂莲喜帕,看着桌上的红烛慢慢燃尽,进来剪灯的人一波又一波,始终没有太子的身影。
“太子书房里来传话,说是在书房歇下了,让奴婢好生伺候太子妃更衣”。
“知道了,你退下吧”。
如冰等那宫女退下,慢慢将素语头上喜帕掀起,眼中满是欣喜。
“主子,咱歇息吧”。
“如冰,你领人带床被子去书房瞧瞧,问问看还缺不缺什么东西,嘱咐他小心着凉”。
“是,主子”。
如冰领着人去书房,素语摘去凤冠霞帔,脱下大红嫁衣,嫁衣流水般铺淌在地上,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摘下发簪,三千青丝瀑布般倾泻而下,垂在纤细的腰间,只是背影,一旁的宫女早已看呆,再不敢碰素语半分半毫。
“将我这妆卸了吧”。
素语回过头说话,一旁的宫女才醒过神来,忙去拿了洗脸水和毛巾,眉间的芙蓉花被轻轻拭去,素语闭上眼,仿佛看到嬷嬷一笔一划将它点在眉间的模样,欣喜而激动。
“太子妃,您要是累了就歇下,太子今晚定是来不了了”。
镜子里的素语,红妆未卸时,是那花间最为娇艳的一朵,这卸了红妆,又似那山间清泉,着实配得上这九州第一美人儿的称谓。
“主子,太子那边说多谢您的记挂,吩咐长风来保护的安全,就在门外”。
“太子妃,这长风可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从未离开过太子,将他派给您,是疼惜您呢,太子妃今后一定会备受恩宠的”。
“退下吧”。
“沫儿告退”。
沫儿后退着离开含章殿,将朱红色门带上。
“长风,真是太子让你来的?这太子连太子妃一面都没见过,能派了你来?我怎么就不信”。
沫儿盯着长风,悄悄问道。
“沫儿姑娘莫要多问”。
“切,活该被人叫木头”。
说着,便走向自己房间,头上的双鱼步摇随着步子来回摆动,倒是平添了一股活泼之气。
“歇了吧,主子”。
“如冰,太子可好?”
“房里没有其他人,只一个太子和侍卫长风,这还将长风派了过来,怕现在只剩他一人了”。
“吩咐长风回去伺候着,说你本是千冰司的人,会些功夫,能护得了我”。
“是”。
如冰将长风打发走,弄得长风一时不知所措,这儿那儿都是主子,听谁的好?
“你只管回去,寒荒城千冰司的功夫怕是你早有所耳闻,定然不在你之下”。
长风这才慢吞吞回去。
“如冰,你信吗?他对我那一个笑,便已让我托付此生”。
“如冰还是伺候主子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