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吧”。
阿芜把煲好的汤端到床边,转身就走。
“小娇娘,你觉得我是能用意念喝到药吗?”
阿芜又转身一勺一勺喂少年喝下。
“小娇娘,你看我这衣服被烧成了这个模样,根本配不上我这英俊潇洒的相貌,你给我做件衣服吧,我保证好好穿”。
少年挤眉弄眼,扯着阿芜的袖子,活脱一个孩子的模样。
阿芜看着这少年的衣服左一个洞右一个洞,去到爷爷房间找了一件宽大的袍子,扔到少年身上。
“你怕不是开玩笑吧,小娇娘,这玄色的衣服简直埋没了我的盛世容颜,我不穿,你给我做一件嘛”。
阿芜拿起衣服就走。
“不穿就光着吧”。
“好,小娇娘,是你说的让我光着哈,脱下这一层,再脱下这一层,还有最后一层……”
“穿上!”
阿芜一把把衣服扔到少年头上,那少年还真是已经脱光了上衣,显出优雅又不失健壮的线条,不过那右肩上的绷带隐隐渗出血来。
“小娇娘害羞了,哈哈,不要害羞嘛,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流氓!”
阿芜转身走到院外,抬头望着天空,隐隐约约看到了结界,那是爷爷用最后的力量为阿芜留下的护身符。阿芜突然想到爷爷说他把凝冰心法放在樱花树下,转身就往樱花树的方向跑去。
无论这人世间多少生离死别,阴晴圆缺,这树仍旧保持着自己的悲欢荣枯,一阵风吹过,樱花花瓣又飘洒着落下了,将阿芜身上粉紫色的裙子称得极为好看。不时有一两片花瓣落到阿芜怀里、头发上、鞋子上,奈何落花有意,斯人无情。
那凝冰心法似乎是感受到了新主人的到来,跳动着钻到阿芜怀里。
“你们这都是什么坏毛病,不管同不同意,总是往别人家小娇娘怀里钻”。
远远的,少年笑着走过来,凝冰心法幻做透明长耳朵小蝴蝶,立马躲到阿芜身后。
“小主人,这个人是谁?怎么会进到这结界?”
阿芜本没想到这回事,这小蝴蝶一说便想起来,这结界应该只有阿芜一人能进来才是,爷爷生前的修为世上怕没几个人能比得过。
“你到底是谁?”
“小娇娘,你肯定不会希望你的相公是无用之人吧”。
少年越走越近,就要贴上阿芜的鼻尖。阿芜向后一退,一个趔趄差点倒过去,被少年拦腰抱住,阿芜挣脱开。
“不和你打谜了,小娇娘,你会不会相信,你爷爷早就看穿了我,我根本不是当朝太子司徒温宇,我来求山河图的目的他老人家也清楚明白”。
“骗子”。
少年把一封信交给阿芜,阿芜一眼就看出那是爷爷的笔迹,遒劲有力又不失雅致。信中写道:
少侠,我将山河图交与你,只求你将阿芜救下,老汉感激不尽。
“打开这封信我就立马赶回来,本想将爷爷和阿婆都救下,奈何已经晚了”。
“爷爷修为那么高,我不信”。
“这结界已经耗了老人家一半修为了”。
阿芜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花瓣依旧纷纷扬扬,像下了一场粉色的雪,少年低头看着阿芜,褐色的眸子里装满了忧伤,脱下袍子轻轻覆在阿芜身上,温柔抱住她,揽进自己怀里。
“阿芜,我会好好护着你的,像爷爷一样”。
阿芜的头也被袍子盖着,隔着袍子,少年的声音给了阿芜巨大的力量。
“我叫玉鸣,阿芜的相公”。
这场雪,在冷冰潇的梦里下了无数次,极美的境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变成每晚都被魇住的噩梦。
九州皇城中,微雨依旧,司徒温言的每一个问题都漫不经心又长远算计,素语知道,什么都不要说是保命的唯一办法。
“我不喜欢这皇城,你呢?”
“太子说笑了,我喜不喜欢已然在这儿,素语更想安稳度日”。
素语为司徒温言斟了一杯茶,将要递到司徒温言手上的时候,司徒温言故意没接住,杯子摔到地上,清脆的声音交杂着细雨微朦,这地方不像是皇城,更像是江湖了。
如冰紧握住藏在袖口的匕首,快步走到素语身后,她不知道司徒温言要干什么,如果要死,她一定在素语之前,长风见势立马用手挡在如冰身前。
“如冰是你从寒荒城带来的侍女?”
素语转头看了看如冰,如冰神色与平时相差无二,手腕处的青筋却明显,素语对如冰笑了笑,示意她是没事的,如冰才放下戒备。
“是,太子,如冰从寒荒城追随素语太子妃而来”。如冰回答。
“辛苦了,还望你以后尽心照顾太子妃”。
“是,太子”。
“可愿婚嫁?我看你和长风倒是般配”。
如冰吃了一惊,赶紧下跪却被素语拦下。
“长风和如冰皆是习武之人,本该恣意潇洒纵横江湖,却被你我锢在皇城之中,本就愧疚,婚配之事再不好左右了”。
素语声音温柔,仍旧挂着笑容。
“谢太子妃”。
自长风第一眼看到如冰,便知道这个姑娘不简单,内力浑厚,身段灵巧,虽终日带着面纱,却掩不住她如月光般澄净的双眸,而习武之人的眼睛多半冷漠、严厉,但凡有如冰这般双眸的人,只可能是挚爱之人每日每刻在身边,而这人,决不会是长风。
司徒温言不再说什么,几人慢步走到书房。刚进书房便觉书香之气萦绕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豪放遒劲的“动”“静”二字挂在书桌之后,书桌侧旁是几列书架,每一列书架整齐摆放着兵法、文史等书,和书桌对着的是一张红木卧榻,卧榻上摆放着一张小桌,小桌四四方方,材质似是条纹乌木,皇城中这些并不稀奇,倒是桌上的那套茶具吸引了素语,紫陶壶上隐隐约约有山的纹样,而杯子上却是云水纹,一套茶具摆在一起,倒是山水不差。更有趣的是,卧榻左侧墙上有一副山水图,山水隐约淡然,和茶具互相应和,却是少了分真正的静。
“那副是温宇哥赠与我的,你觉得如何?”
“自是最好的”。
素语提高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