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跑!”
爷爷将阿芜护在身后大声喊。
婆婆在厨房听到外面车马声立即出门,也将阿芜护在身后。
“往后山跑”。
阿芜开始呆站在爷爷身后,听到婆婆的话什么也没想就往后山跑,一次头也没有回,后来冷冰潇才明白,自己也可以是这么冷血的人,下手时也没那么多犹豫了,既然曾经我可以什么也不顾的就往山上跑,现在也可以什么也不顾的将眼前这个人解决掉。
身后的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远,阿芜只顾向前跑,忽然看到那只白喙蓝身的鸟儿停在眼前,随后从鸟儿身后走出那个少年。阿芜拔出佩刀向他刺去,他却也毫不闪躲,胸口上的血顺着刀刃留下来,将地上的黄色枯叶染成鲜红,比那些枫叶甚是好看了些。
阿芜也有些怕了,她第一次知道到人的血是温热的,将刀拔出,昏倒在地上,朦胧间,她看到那少年捂着右肩将自己抱起来,滴到自己脸上的液体是热的,她不能分清那是血还是泪。
阿芜是在自己房里醒来的,一旁站立着那只鸟儿,看到阿芜醒了便飞出去。
“小娇娘,你醒了”。
那少年从门外走来,却已不是初见时模样,一身华丽的深紫长袍,容貌虽不算俊美却也好看精致,脸庞的笑,邪魅中透着一分温暖,没了温文尔雅的气质,反倒多了几分痞气。
“还以为你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呢,多亏了我日夜不离照顾你,你要是好起来一定要好好对我”。
阿芜大叫起来。
“我要杀了你!”
阿芜挣扎着从床上直奔少年而去,却被少年用力抱在怀里。
“小娇娘,我已经被你刺过一次了,既是没死,就求你饶过我吧”。
阿芜在他怀里始终动弹不得,扑腾一会儿就没有了力气,放声大哭。
“小娇娘,哭吧哭吧,你以后可只能对着我哭,不能再扑到别的男人怀里”。
少年把稍稍安静下来的阿芜放到床上,阿芜噙着满眼泪渐渐又睡了过去。
“小娇娘,我是万万没想到老头还有你这么个孙女,可既然你凭空就落到我怀里,我便会护你一辈子”。
“自第一眼遇见便看到了你我二人双鬓斑白的模样,我是永逃不过你这劫了”。
少年轻轻把阿芜眼泪擦干,手指拂过阿芜乌黑的长发,长长的睫毛仍旧挂着泪珠,惹人怜爱。
少年轻叹一口气,隐约看到阿芜后颈淡淡的红色花瓣,不由感到奇怪,却也来不及多想,唤过那鸟儿直奔漠北。
阿芜再次醒来已是深夜,她呆呆的看着窗外,春日小虫的声音将夜趁得格外安静,“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爷爷曾在无数个夏日的夜晚说到这句诗,喝着阿芜亲手酿的樱花酒,脸上挂着微笑,夸阿芜的手艺越来越好。
“我们阿芜这么好的手艺,不知道便宜了谁家的小伙子?!”
“爷爷,你又取笑我,阿芜要一辈子待在爷爷身边”。
“好好好,那你出嫁的时候把爷爷也带着,看乡邻会不会笑掉大牙”。
“谁敢笑我我就打他们”。
“动不动就打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看能打得过谁”。
“那,爷爷,你就把你的那招最厉害的教给我吧,那样就没人能打我了”。
阿芜悄悄走到爷爷竹椅背后,摇头晃脑给爷爷揉起肩来。
“爷爷那套凝冰心法内力消耗极大,你这个小姑娘怕是受不了喽,好好修习心法才是正事”。
“哼,爷爷老是嫌弃我,我现在心法修习的可厉害了呢,看我聚水成珠!”
阿芜拂手将杯中酒聚到手掌,却怎样都不能使它聚成水珠,憋得小脸通红,爷爷哈哈笑起来。
“阿芜啊,还是谦虚点喽”。
“婆婆。你看爷爷他欺负我!”
阿芜气冲冲的去到婆婆房间。
……
阿芜曾特别瞧不起那些在樱花树下祈求家人平安的人,无用且可笑,现在想来,也是该求一下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遗憾。
“小娇娘,你醒了,饿了吧,相公我买了肉,煎炸煮焖,你选一种”。
“你是谁?”
阿芜有气无力问着,眼睛仍呆呆望着窗外。
“你相公”。
这少年嬉皮笑脸答着。
“为什么骗我爷爷?”
“我说我是为了家国天下,你信吗?”。
阿芜转过脸,恶狠狠盯着这少年。
“如果我说我根本没想过伤害他,只是想拿东西,你又信吗?”
“罢了罢了,现在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去煮东西”。
厨房里响起了往日婆婆在时的声音,仍旧给人安稳感。
阿芜起身,忽然听到爷爷的声音。
“阿芜,凝冰心法我放在了后山你常去的樱花树下,这是爷爷最后能留给你的东西了,好好照顾自己,生死由命,莫要挂念”。
“爷爷,爷爷,爷爷!”
阿芜疯也似的跑出去,撕扯着喉咙。少年跑出厨房来,却发现鲜红的火焰围把阿芜团团围住,直冲上天空,将黑夜点亮,又被一个结界挡了回来,少年近身不得。
少年还是咬咬牙,向阿芜走去,身上不多时也被火焰围住,加上之前的肩伤,本已经好的差不多,却被阿芜在怀里一阵扑腾又裂了开来,如今被这火烧灼着,剧痛难忍。
“小娇娘,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不怕”。
少年紧紧把阿芜抱在怀里,越来越紧。阿芜渐渐安静下来,漠然盯着眼前这个被烧得遍体鳞伤的人。
“小娇娘啊,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厉害的小姑娘呢,以后可不能欺负你了”。
说完便倒在阿芜怀里,阿芜呆站着,不由得生出怜悯来。
“生死由命,生死由命,生死由命”。
命是什么东西,将生死交托给它好像能省去很多心痛,爷爷去了,阿芜就没有了亲人,爷爷不会伤心吗,为什么那么淡然?阿芜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也是我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