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我就说吧，不能晚上走路，你听！”

“呱呱……”头顶几只乌鸦的叫声，让如血般的残阳更添了几分凄厉，远处猿猴的欢腾更像是庆祝葬礼，玉鸣紧跟在毕方身后，扯着毕方袖子不肯松手。

“潇潇，你要是害怕就抓住我”。

玉鸣伸出手来，冷冰潇没有理睬，拿剑不屑地推开了。

“姐姐，我害怕”。

凝冰紧紧偎在冷冰潇一旁，身体不停抖动，冷冰潇停下来把自己衣服给她披上。

“姐姐，我不冷，你穿吧”。

凝冰拿下来又给冷冰潇，冷冰潇眉头一紧，强行给凝冰披上。

“乖”。

凝冰乖乖穿上衣服，却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蠃蠃呢？”

众人四处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蠃蠃，随即警觉起来，往来时的路走。

“主子，连你也没有发觉蠃大人不见了吗？”

冷冰潇摇头，甚是自责。

夕阳渐沉渐远，天越来越黑，几只萤火虫在树林里星星点点闪烁着，类似尸体的腐臭味却越来越重，众人不禁掩住口鼻，心中为蠃蠃担忧。

渐渐的，从腐叶中透出一束光亮，凝冰用脚扒开落叶，惊叫着：“一条鱼！会发光的鱼！”

“什么会发光的鱼，是会发光的鸟！”

玉鸣反驳。

“是蠃大人”。

毕方镇静地将非鸟非鱼的蠃蠃抱在怀里。

“蠃蠃！”

玉鸣和凝冰异口同声。

“蠃蠃怎么样？”

冷冰潇近前查看，心想：第一次在蒙水遇见蠃蠃的时候，还是一只巨大的鱼身鸟翼的兽，怎么现在变成这副娇小模样？

“他离开水太长时间了，体力不支”。

“那把他放回水里吧，让他自己游回蒙水”。

玉鸣狠狠敲了一下凝冰脑袋，说道：“他是为了你才跟来的，现在体力不支，你却抛弃人家，忘恩负义！”

“我又没让他跟着，是他自己要跟着的，不关我事”。

凝冰气嘟嘟的，心想：明明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为什么要难为我？她哪里知道，晚上她爱蹬被子，是他一遍遍帮她盖上，热水太烫，是他吹凉倒在茶壶里，最喜欢的发簪坏了，是他跑遍整个江南找了一模一样的来，她还以为是有仙子在帮她……

最是体贴难得，最是真情易负。

“凝冰，你渡给他点法力”。

毕方将小了几十倍的蠃蠃托在手中，送到凝冰面前，凝冰两手抱起放在胸前，歪过头去。

“凝冰，听话”。

毕方的语气有些愤怒。

凝冰双手合十，化成莲花模样，丝丝缕缕蓝色的光将蠃蠃包围，不多会儿，蠃蠃幻成人的模样。

“蠃大人？”

毕方轻轻唤他。

蠃蠃慢慢睁开眼，发现眼前是毕方，急忙起身寻找凝冰：“凝冰呢？”

“我在这儿”。

发现凝冰的蠃蠃高兴坏了，伸出手想抱她，凝冰退后一步，蠃蠃只好尴尬地搓了搓手，高兴地说道：“在就好，在就好。”

“你！不能再喜欢我了！”

凝冰指着蠃蠃大声说。

“为什么？”

蠃蠃一头雾水。

“因为我不想别人喜欢我，我想要自由自在的”。

“我喜欢你，你就可以更自由自在了！”

蠃蠃还是不理解，如果有人像他喜欢凝冰一样喜欢他，他一定会很高兴，一定和那人自由自在地玩，才不管江湖风云，恩怨情仇。

“如果你喜欢我，对我好，那我就要对你好，可我又不想对你好，这样很累的”。

蠃蠃明白了，凝冰一点都不喜欢他，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对他好，才不会觉得对他好是很累的一件事呢。

“我知道了”。

玉鸣轻轻拍了拍蠃蠃的背，摇头叹息。

“玉公子，你不用这样，我好得很”。

泪珠在蠃蠃眼眶里打转，他抬起头看着玉鸣，强装着坚强和微笑，更让人心疼。

“蠃大人，你是否要回蒙水？”

“不用，到下一条河休息一下就行了”。

几人继续赶路，心中各藏着自己的心事，像是比头顶的天空还要沉重，当月亮挂在正空，星辰布满深林，凝冰的眼睛终于闭上了，蠃蠃悄悄把她背在身上。

“毕方，我们歇一会儿吧”。

冷冰潇悄声对毕方说，看着他身旁的玉鸣，眼皮也早已经在打架。

“玉公子？玉公子？”

毕方轻轻拍了几下玉鸣。

“嗯？”

玉鸣迷迷糊糊回应着。

“我们休息了”。

“好”，玉鸣从毕方身上把自己支起来，扭头找冷冰潇，“潇潇，你怎么不困？”

“习惯了”。

“哦！那我睡了”。

说完就在冷冰潇铺在地上的毯子上睡着了，毕方升起篝火，火光照亮了三人熟睡的脸庞，凝冰虽然说着不喜欢蠃蠃，现在却抱着蠃蠃打起了呼噜，一旁的玉鸣把腿伸在凝冰腿上，被凝冰一脚踢下去了，冷冰潇不觉嗤嗤笑起来。

“主子，笑什么？”

“白日里嫌弃，晚上也是嫌弃的”。

“或许这便是打心眼儿里的不待见了，主子，你也睡一会儿吧”。

“我习惯了，你先睡吧”。

“习惯？从何说起？”

冷冰潇拿棍子拨弄木柴，哔哔剥剥的声音清脆撩人，冷冰潇苦笑一声：“当初在结界里，整夜整夜都是睡不着的，自然习惯了。”

“那我先睡一会儿，等会儿接主子班”。

毕方躺在一旁的树上睡了，只剩下冷冰潇守着睡熟的四人，她第一次觉得，看别人睡着比自己睡着还要安心。

忽而，毕方袖口处隐隐约约闪出光芒来，一红一蓝正是两颗玉珠，冷冰潇不自觉伸过手。

“啊！”

手被烧得发红，冷冰潇奇怪：这玉珠本就是给她用来修炼内力的，为何她却碰不得？而且，为什么手感觉不到疼？

想着想着，篝火渐渐灭了，冷冰潇也躺在毯子上慢慢睡着了……

而伴随着他们醒来的却不是暖阳，是隆隆的雷声。

“下雨了！下雨了！赶紧起来”。

蠃蠃最先被雷声震醒，慌忙喊起几人，玉鸣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哪里下雨了？”

“现在还没有，相信我作为一条鱼的直觉，雨马上就要来了，并且是夹杂着狂风的那种，我们需要一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