壤驷远的瞳术乃是家族传承，流传上千年，只有纯净的壤驷族血脉才可继承。

许多种族为了保持血统的纯净，实行族人通婚的制度，久而久之，直接造成了族人稀少的局面，壤驷古族算是较为开明的一族，早早就废除了通婚制度，允许族人和其他家族的人结婚。

这也是如今壤驷古族子弟昌盛的原因，当然昌盛是相比于其他古族而言。血脉不断的稀释，现在的大多数壤驷弟子都无法继承壤驷族的瞳术，全族也仅仅有三人得到了这份传承，还要加上壤驷族长。

年轻一辈中，只有壤驷远一人有这样的好运气。

“你听过梦魇的故事吗？”壤驷远问道，眼中探究之色。

“自然听过。”商桃点头，梦魇的故事是民间用来恐吓小孩子的故事，相当于儿童恐怖故事吧。像她这样乖巧可爱的女孩子，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爷爷和哥哥，可是都不舍得用鬼故事吓唬她的。

都是从别家小孩那听来的。

壤驷远忽然语气轻松了些，眼中依旧是郑重的神色，他声音低沉，带了些神秘感。

“梦魇是真实存在的。”

商桃心中一惊，面上却云淡风轻，反问了声，“是吗？”

她不觉得壤驷远在开玩笑，本来寿命只有区区数十年的人类，却凭着修炼，将寿命增长数年数十年甚至上百上千年。

传说千年前的修士，有些甚至达到了与天同寿的地步。

四大帝国的人都崇尚强者，有修炼的天赋，断然不会浪费。但一个不可争议的事实就是，他们的世界灵气稀薄，修炼不易，导致很多书中真实存在过的生物被当作虚构出的强大存在。

就像被当作儿童读本的童话，里面时常出现元素之灵，譬如木灵，风灵，还都被描绘成神仙的模样，强大而美好，让孩童们向往。

因为只有少数的修士知道这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普通人哪怕挨着木灵所化的物品，也不知道那是木灵。

“梦魇是恐惧的化身。”壤驷远沉声道，“他们是从情绪中获取力量凝聚成实体的一种邪物，修士在修炼时的走火入魔，有一半是他们的搞怪。”

“梦魇的力量源泉是世间的负能量，诸如怨，恨，邪，贪，惧……几乎无人能避得了梦魇的攻击。”

“梦魇的攻击是攻心之术，能轻易勾起你的所有负面回忆，攻破你的心防，打碎你的全部信心，甚至无需动手，就能让你到新崩塌，不战而败。沦为它的养料。”

“你是说你看到了梦魇？”余炙听着，忽然问道。

梦魇这种叫法倒是新奇，不过它的来源壤驷远倒是没有说错，但这种东西的本质，实际上是一种魔。

有些东西，他是不能说出口的，入乡随俗，天道的规矩是不能破的。

“是。”壤驷远信誓旦旦，余炙是没看透那幻境的，他在看清前路的瞬间，就跟余炙跑路了，多亏余炙在身边，否则他怕是看了一眼就会腿软的不敢动弹。

“那你现在……”商桃打量他一番，“身体没关系？”

壤驷远拍了拍胸脯，动作颇为豪爽，“我没有修为，他对我用攻心之法几近无效。”

“梦魇能被传闻民间恐怖故事的主角，自然是出现了只能恐吓凡人，若是对着凡人能大开杀戒，梦魇早就是成了禁忌了。攻心之法，只对修士有效。”

他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失去修为是福是祸，跟在两人身边几度陷入危险却还活的好好的，应当是他身负大运了。

这两个人比他想象中更爱冒险。

“你这样了解，难不成梦魇是栖息在古族秘境中的生物？”商桃有些事情还是想不通，她的线索断断续续的，本是为着契约那羊咩咩才进来了，结果现在连前路通往哪里都变成了未知。

“我不确定。”壤驷远皱着眉头回答，“大帝秘境中的一部分地域是我们无法探知的，长老们也只是断定了那些未知的东西只有我们不先去挑衅，就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

“若早知这里有这样的弑生梦魇，大帝秘境根本不会被开启。”壤驷远心思转了几转，开始担心族中的情况。

“你在纠结什么？”商桃看着他眉头几乎拧成川字，声如银铃，清澈曼妙，“我对你们族内的纷争不感兴趣，反倒是对你们古族内部的修炼圣地好奇的很。”

“如果不能活着出去，你想再多都没用。”

壤驷远顿时没了声音，将脸上的表情收了个干净，看不出一丝愁色。

“说的是。”

他又打开商桃送的小玉瓶，丢了个丹丸含在嘴里。

深深吸了口气，嘴中爆出喝声，壤驷远双目圆瞪，两指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商桃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正在向她身边汇聚，源源不断，而聚拢的中心正是壤驷远的眼。

那双此时变成了鲜艳的赤红，眸底燃着熊熊火焰，精神力独有的威亚从他周身铺开，不似双目充血的逞能，他的眼澄澈分明，带着看破玄机的力量，为他们窥探前路。

余炙静静的看着他施法，对壤驷远也有了几分欣赏，这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他在燃烧自己的血脉本源加大瞳术的威力。

他们两人其实已经在这里走了很久了，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两人沿途做的标记也从未见到过，他们出了一个险地，又跨入了另一个火坑。

这里没有植物生长，而他体内的火种虽然兴奋着跳跃，却无法给他指出明路。三人中唯一能破开此局的，恐怕也只有壤驷远的瞳术了。

但无疑，他的瞳术水平限制，不得不与余炙徘徊此处。

哪怕是有商桃的丹药助力，但以燃烧本源为他们寻生路，就是将命赌给了他们。

短时间增加术法威力的秘法，施展的代价极大，他之后的保命手段和谋划几乎全部付之东流，哪怕此前怀着点什么小心思，现在也不得不自己将它们打散了。

不管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为了报恩，余炙认为壤驷远虽然憨傻中带着点小聪明，但是个重信诺的人。